御书房。

文英帝看到宋歉然，立刻热情的招呼其坐了下来。

“宋爱卿啊，为何如此鲁莽啊，朕此前一直在暗中布置，正准备处置顾云山，替国公爷讨回公道，怎么你就先动手了？这让朕的布置都付诸东流了！”

宋歉然听到这里心中冷笑，皇帝若是有心处置早就处置了，处置一个顾云山还需要布置什么，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沉声说道：“陛下，臣报仇心切，实在是等不了了，还望陛下见谅！”

文英帝也知道这样的话根本无法让对方相信，但他也只是找个台阶而已，于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现在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接下来朕也会将顾云山的罪状公布天下，如此一来爱卿也算是秉公执法，免去他人的闲言碎语！”

宋歉然借坡下驴开口说道：“多谢陛下，只是太上皇那边陛下准备如何........”

文英帝沉吟片刻，接着说道：“爱卿不必担心，太上皇那边朕自会去说，想必父皇也十分后悔当初所作所为，下一道罪己诏应该不难！”

宋歉然眼神闪烁，他知道对方虽然得位不正，但也不会真的拿太上皇怎么样，毕竟这是冒大不韪的事，能做到这点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宋歉然继续沉声说道：“陛下，臣想见一见太上皇，当面问他几个问题，不知陛下可否成全？”

他心中对顺钦帝为何要对国公府一百八十余口的老弱妇孺痛下杀手实在是疑惑不解，杀自己的父兄可以说是因为功高盖主，但对于这群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下手，这让他实在想不明白，所以他一定要当面问问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这......”文英帝面色有些为难，他首先是担心宋歉然万一将太上皇给杀了，那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毕竟他始终不是正常继位，再则他也担心老皇帝胡言乱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旦传出去，有损他的名声。

宋歉然却先一步开口说道：“陛下虽然家父和国公府一百余口人都是太上皇所杀，但微臣定不会让陛下为难，只是询问几个当年的问题，别的微臣绝不会多说半句话！”

文英帝闻言立刻明白了宋歉然的意思，对方强调了和太上皇之间的仇怨，那么也就表明了对方绝对会和自己站在同一条船上，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便开口说道：

“宋爱卿，按说你和公主成亲后便是自己人了，见太上皇并无不妥，只是现在你和公主的婚期还未定下，这确实让朕有些为难啊！”

宋歉然听出了文英帝的言外之意，意思就是想让他赶快和平阳公主成婚，看来自己杀了顾云山之后皇帝也感到一丝威胁了。

但此刻他确实需要见到太上皇，将心中的疑问弄清楚，只能拱手对着文英帝说道：

“陛下，臣的婚姻大事全凭陛下做主，臣绝无二话，所以还请陛下成全！”

文英帝沉吟片刻，宋歉然这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这是要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啊。

“既然爱卿有此心愿，那朕岂能不成全，只是爱卿见了太上皇之后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宋歉然当即抱拳说道：“臣明白！”

文英帝这才点了点头，将身边的大太监叫了过来。

“你带定军侯去见一下太上皇！”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

大太监顿时心领神会，这是让自己在一旁盯着的意思，于是领命说道：“奴才遵旨！”

说完，对方迈着碎步带着宋歉然离开了御书房，一路上大太监还不忘提醒一下对方。

“侯爷，一会您见了太上皇可仔细些，莫让小人为难！”

宋歉然微微一笑，心中暗想，文英帝果然是得位不正，否则怎么会如此小心，只是皇家的这些事他是真没什么心思去过问，于是点了点头说道：

“您就放心吧，不该问的，或者不该我知道的，我定然不会多问一个字，也更不会知道！”

大太监听到宋歉然如此回答顿时松了口气，他心中有些想不明白，对方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干出如此莽撞之事，杀了顾军侯，这不是诚心给陛下添堵吗！

但他也不好追问，于是将宋歉然带到了太上皇被幽禁的寿安宫中，宫外还有一队禁军守卫着，得知对方是得到了文英帝的允许后才放二人进入了宫殿。

宋歉然推门跨进了安宫中，只见落叶铺满了青石板，踩上去发出枯叶碎裂的声音，给人一种荒凉破败的感觉。

宫殿看上去也有些破败，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打扫了，寝殿中到处布满了灰尘甚至还有不少蛛网。

宋歉然微微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曾经的大夏皇帝，曾经的人间帝王竟然会落到现在这般境地，心中不禁一阵唏嘘。

大太监将宋歉然带到一间破旧的房间中，他终于见到了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丝当年的意气风发，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落魄的老翁。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两人，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垂下头去。

“没想到这个时候来看我的居然会是你？说吧，你来这是想知道什么？”

顺钦帝似乎已经猜到宋谦然来此的真正目的，反而露出一副冷静的样子。

宋歉然微微微微倾身，大马金刀的坐在对方的面前，似乎他面对的根本不是曾经的帝王，而只是一位普通的老者。

“太上皇，微臣本无意来打搅您的清净，只是我心中确有几个疑惑实在想明白，所以才到此想要您给我解惑！”

太上皇轻哼一声，如同枯树枝般的手指在椅子上敲了几下，语气中透着几分嘲讽：“是关于朕当年为何要置宋家于死地的真相吗？可你担得起这份真相吗？”

宋歉然眯起眼睛看着对方，其中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秘密不成？于是不卑不亢的说道：“担不担的起是我的事，但太上皇的确还欠宋家一个解释！”

太上皇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时光。良久，他长叹一声，声音嘶哑着说道：“也罢，当年之事，确实是朕欠宋家，而且也不想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