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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蝴蝶梦碎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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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蝴蝶梦碎 六

电影《惜别长亭》在佘山低调开机了。秋日满山浪漫,落日余晖金黄,最适合这样感伤的爱情电影。文艺的不像话!白梦筱和男主角高飞尔侬我侬的依偎着,演着浓情蜜意的情人。

蒋子桦坐在监视器旁,总是不高兴的甩着脸色,身旁的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时不时观察导演的脸色。

“卡!”

蒋子桦扔下剧本,气哄哄的朝现场走去:白梦筱,你演的不对,我要最是一低头的温柔,你是一个大家闺秀,收敛收敛你的风尘味!

白梦筱又遭殃了,偏偏她发不得脾气,这叫哑巴亏,剧组工作人员心知肚明。化妆间里,小花愤愤不平:姐,我去找黄董告状,这分明是找麻烦!

化妆师立刻停止补妆的手:姐,我去个卫生间。

白梦筱客气点头:好。——小花,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导演才华横溢,一手打造剧本,最是了解剧情和人物,他这是提携我,哪里是找麻烦?

小花:可,可是姐你明明演的很好啊。

白梦筱笑了:你呀,姐是不是做什么,在你眼里都很好?

小花对白梦筱难得和蔼冲击的不知所措,等化妆师走出门,白梦筱立刻收起笑脸:

蠢货,剧组是什么地方?人多口杂的,不过脑子什么话都能吐露出来。我受够你了,收拾收拾滚吧。

小花泪眼汪汪:姐!你不要我了?

白梦筱白眼翻上了天:我为什么不要你心里没点数?就你这张嘴,迟早害死我。你家里还有个老妈,你那爹又对你不好,你得给自己想点出路!总伺候人算怎么回事?

到底主仆一场,我霞飞路有个铺子,送你了,你绣活不错,和你老妈经营起来,毕竟是自己的营生。小花,我最烦你烂泥扶不上墙,唯唯诺诺的看着眼烦。

自己走,算你辞职!要是被我开了,这个圈你别混了。

小花不可置信:姐——

白梦筱:够了,别哭哭啼啼的,本来就烦,哭起来更烦,铺子要不要?

小花:我——

白梦筱凌厉的瞪着小花,逼迫她。小花咬着唇,点了点头:要。

白梦筱这才放过小花:去告诉副导演,我准备好了,可以拍了。

小花唉了一声出去,白梦筱对着镜子拨弄着自己的卷发,满意的站起来,还没走出去,小花又带着副导演回来了:

姐,副导演说,下场戏山崖突发情况,多了不少大石头,在清理石头呢。

白梦筱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副导演连忙赔笑:姐,我们争取,尽快清理完毕。绝不超您的时间。

白梦筱:非要那个悬崖吗,换个山头不得了?

副导演:我们也这般跟导演提议的...他不同意,非要全组一起清理。

白梦筱:辛苦你们了。

副导演苦笑:咳——姐,不瞒您说,咱们拍《蝴蝶梦碎》的时候,王导可不这样,对咱公司的人客客气气的。或许是蒋导名气更大?古怪的很,这几天我们都看明白了,心里也替您打抱不平,但我们人微言轻的,不管用。

白梦筱感动:难为你们还想着我。既然这样,我得替你们想个办法,这电影才刚开拍,就寒了人心,后面的日子可怎么办。你,知会底下的人,不是要清理吗,给我慢慢清理,没两个小时不许清理完,累了就给我坐在那休息,睡一觉都成。

副导演:呀!姐,那我这就去。

白梦筱:导演肯定会骂,誰也别放心上,拍完这部戏,我会跟公司提议给大家一人发一个红包作为补偿。

副导演:谢谢姐。

有了白梦筱的撑腰,工作人员果真放慢了动作,一个个磨磨唧唧的,气的蒋子桦破口大骂:废物!都是废物!这点石头清理一个小时还没完?

副导演:导演,还早呢。

蒋子桦看出工作人员的消极怠工,怒火中烧:你们华星的人,都是吃白饭的?我还从未用过你们这群废物,要是我组建的剧组,你们扫地的资格都没有!我真后悔,后悔跟你们华星合作,我可是大导演!

蒋子桦拂袖离去,副导演追了几句:导演,您去哪啊。

蒋子桦没好气:等你们清理完,天光都没有了!不中用的玩意,害得我还要重新看景。你,跟我去。

副导演不情不愿:行。

蒋子桦是一路走一路骂,副导演就低着头不吭声,默默跟着走。悬崖边上,传来诡异的笑声:呵呵。

蒋子桦毛骨悚然:谁?

副导演吓了一跳:导演,怎么了?

蒋子桦以为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眼前空无一人,安了安心继续往前走,又传来那呵呵的笑声,这次副导演也听见了。可面前的悬崖只有迤逦的风光和俊秀的山脉,哪里的人啊?

蒋子桦推了一把副导演:去看看。

副导演不敢去:导演,我害怕。

蒋子桦气急败坏:不中用的东西!

蒋子桦哼完,鼓足勇气朝前,探头往悬崖下看去,忽然尖叫一声,一个踉跄,失足坠落——天老爷,目睹一切的副导演忘记了呼吸,三秒钟后大叫,往前跑了几步,抓住了一把蒋子桦原地消失的空气。

一具浑身湿漉漉,穿白衣的女人,长着夏美涵的脸,凌空从悬崖飞起,副导演心脏骤停,眼前一黑,昏厥倒地。

傅春图接到报案,得知又是剧组的事儿,简直气愤:这群戏子,能不能消停点?

祁明无奈,摇了摇头备车,载着傅春图往佘山而去。与此同时,黄董也飞奔去往佘山,路上又气又怒: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周芝蓉、夏美涵那两个小贱人自杀就算了,蒋子桦凑什么去死的热闹?再快点!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还是晚了傅春图一步。副导演已经从昏厥中苏醒,剧组乱套了,都围着他不敢落单。一瞧见傅春图,乌泱泱的涌了上来。

白梦筱抱着胸,坐在椅子里叠着二郎腿,倒是没动。

傅春图:我是中央巡捕房——

没说话,副导演冲上来一把抱住傅春图的腿,声泪俱下:官老爷,救命!有鬼!

傅春图不耐:哪来的怪力乱神之说,起来,好好说话。

副导演不肯动:真的有鬼,我看见了!是夏美涵,她把导演从悬崖拽下去了,我看见了,天呐,鬼——

副导演一口说完,气没顺上来,又昏厥了,软绵绵的倒了地。又是七手八脚的乱忙,抬着副导演去了一旁搁置。白梦筱慢悠悠的从椅子上起身,镇定开口:

傅探长,我来说吧。晚上这场戏,要拍的是女主角得知男主角移情别恋,绝望跳崖的戏份。本来定好的场景杂乱,导演要求清理,为了赶时间,他带着副导演也去看其他符合拍摄的景,大部队都在原地一边清理一边等待,落日后,天色暗沉,也不见导演回来,于是我便派人去找,在另一山头,导演不见踪影,副导演小刘躺在悬崖边昏迷,抬回来后唤醒,就疯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有鬼。

鬼把导演拖下了悬崖,他去追,亲眼目睹了鬼怪从悬崖下凌空飞起,生生给吓晕了。

傅春图蹙眉听完,分明不信,准备去案发现场看看痕迹。黄文华是终于来了,一下车就喊着:傅探长——

傅春图转头,黄文华赔着笑脸:傅探长,又麻烦您了,借一步说话?

傅春图卖了面子给黄文华,借了几步,听他低声道:傅探长呀。这事儿,你看能不能先对外不发?我流年不利呀,全靠这部电影翻身呢,经不起再一次的波折了。

傅春图:我的职责是为死者讨公道,寻一个真相,还社会太平。对外发不发的,似乎不关我事?

黄文华:是这个理。但那些媒体,总是甩不掉呀。傅探长,你我老相识,昔年您帮了我一次,再帮我一次,我们就当今晚的意外没有发生过?导演也没死,让我们安心的拍完这部戏,行吗?

傅春图:不行。

黄文华:傅探长呀!难道你真忍心看我功败垂成么,反正人死不能复生。

傅春图眯着眼:你让我罔顾生命?

黄文华暗示:傅探长年轻有为,殊不知,也挡了多少人的路?我愿成为傅探长的助力,下一任署长的位置,未必您上不去。日后,赞助给巡捕房多两成,如何?

高署长有心扶持傅春图,但若无资本加持,进阶之路并不轻松。傅春图在心里权衡利弊,可为人底线又在叫嚣着,与虎谋皮,一旦答应黄文华,上了这条船,日后定不清白,隐瞒死讯是开端,中间会要求什么?以后要同意什么?

傅春图是从巡捕升上来的,他太清楚要成为高位的人,必定有这一遭。多年后的麻将桌上,跟人谈笑风生,尽管知晓彼此底细却心照不宣,因为大家是一样的人。

这是世界运行的法则。傅春图仍不愿意学。他固执坚守,摇摆心智,不想通过交易成就自己、而只有交易才能成就自己。

那?

白梦筱的美人手已挽进傅春图的臂弯。呼吸刺激着皮肤器官:傅探长,梦筱怕鬼,您送我回家,好吗?

黄文华十分满意白梦筱的眼力见,往后退了几步离开,去处理后续了。白梦筱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波流转,喷射出欲望之火,可那火焰是冰凉的,带着试探和警告。

试探傅春图是否会带走自己?警告傅春图,他将万劫不复。

几乎是刹那的冷静,就冰却了欲望之火,傅春图甩开白梦筱,保持一个距离:

白小姐自重。

白梦筱倏然松了一口气,这个笑容是高度紧张和不确定后的真正放松,盛开的笑颜是夜中的山茶花,那么醒目、那么清冷:

傅探长果然正人君子。

傅春图:哼,用你说?

傅春图落荒而逃。他的报告是连夜在书房写出来的,沈黎黎夜半起夜,看见书房亮的灯,好奇的敲了敲门,倚在门旁:表哥,这么晚了,还不睡?

傅春图抬起头:黎黎,表哥撞南墙了。

沈黎黎丢掉了困意:哦?

傅春图:可能以后,表哥升官就难喽。

沈黎黎坐在书房的沙发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仔细的听傅春图讲完前因后果,十分欣赏他:你是从巡捕干起来的,见多了这富贵地里头的腌臜,在苏州的时候,我总时常想,你会不会也变啦?

所以这次来投奔你,我挺忐忑的。也做了后路,如果发现你不可靠,我就打算去北平闯荡闯荡了。不过听你说完,我倒是放心了。表哥你还坚守着富贵不能淫,我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但风骨还是有的。

外人听完,可能觉得你不识时务,因为大家都这样上去的呀,一个人腌臜是腌臜,但是一群人腌臜就不是腌臜了,偏偏你独特,你是怪物。

傅春图点头:若不是师傅赏识,就我这样的性子,可能永无出头之日吧。

沈黎黎眨巴着大眼睛:表哥,人得学会变通,我们不是制定世界运行法则的人,在不违背良心的前提下,可以顺势而为,万事以保全自己优先!

猫着吧,等你强大到可以制定法则的时候。

傅春图这次南墙还没撞上,就被署长拦住了。似是习惯了、照例批评了一顿。临了叹息:春图啊,师傅真心疼惜你,明明有捷径,干嘛非要走弯路?

傅春图点头:是,师傅。

署长将报告压了下来,摆了摆手:当这事儿没发生过,电影公司自有交代。

傅春图:明白。

署长:今个这么听话?

傅春图:又不是我可以左右的,现在我已问心无愧。

署长颔首,摆摆手让傅春图出去了,自己抓起电话往电影公司打去,黄文华时刻注意着消息,傅春图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他正煎熬的来回踱步,接到电话后心情愉悦,悬着的心救活了。

白梦筱:看样子,是可以继续拍下去了。

黄文华舒坦的靠在办公椅背,手指敲击桌面,哒哒哒思索着:当然要拍,不仅如此,还得破局重生,加大价值。

白梦筱冷眼凝视,一腔恨意从胸口燃起: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名利?

黄文华似没听见,自顾自的盘算着:什么?

白梦筱的眼底散去浓浓的火焰,冷声道:公司,前几年签约了一位导演,叫莫寒的。还记得吗?

黄文华:你的意思是?

白梦筱:不是要加大价值么,你去跟莫寒谈,让他甘心接手电影的拍摄,等杀青后,召开新闻发布会,蒋子桦导演早早查出绝症,拍摄途中病重,仍坚持带病拍摄,直至电影杀青。这是他的遗作!

我相信有了这个加持,电影的价值会高出不少。莫寒么,塞一笔封口费,冷着就是了。

黄文华心动:我立刻去找莫寒谈!

白梦筱的计划非常顺利。莫寒被黄文华威逼利诱同意接档,更为了自己的以后博一把,他一直在公司怀才不遇,有这样的机会未必是坏事。只是郁闷的很,自己的孩子需认他人为父,怀揣着复杂心情,电影很快再次开拍。白梦筱时有时无的温柔慰问,宽慰了莫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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