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起哄的时候，只有我在旁边嘟囔：怎么还不上课——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从卫庆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道。

像是暧昧期小心的试探，带着一丝青涩。

许明月抿唇，轻轻点头。

“会去。”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忙碌和疲惫。

或许卫庆这次离开之后，

他们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甚至不会再有交集。

许明月会去送卫庆，不管是发小、朋友、还是以其他身份。

“行”

卫庆眉眼舒展，淤积的情绪消失不见。

两人陆续回到车上。

卫庆发动车子，瞥了眼后座的周若若。

“你住哪？”

“你问我？”

周若若指向自己。

说实话，瓜还没吃够，她不想走！

卫庆耸肩，

你这电灯泡也该下线了！

“不然呢？”

“嘁！卸磨杀驴！”

没想到卫庆这么直白，

周若若咧着嘴，将头撇过。

早知道就不给你小子说好话了！

许明月笑笑，牵着她的手在一旁安慰。

“好了，别生气，林志不还在家等你嘛。”

“……”

周若若脸上没什么变化，颇为无力的看了许明月一眼。

我的祖宗啊！

你还看不出来，他想把我赶走趁机泡你嘛！

“胳膊肘往外拐！”

“怎么会！”

许明月下意识反驳，一时耳根微红。

她掌心攥紧，缓缓摇头。

“没有！”

“……”

看她的样子，周若若一时哑语。

心虚两个字都贴脑门上了！

许明月和卫庆的双方实力差距太大，

压根就不是一个段位的人！

哪怕许明月手握四个二加王炸，都不一定斗得过卫庆！

“你啊！长点心吧！”

周若若无奈的叹了口气。

卫庆没讲话，专心开车，还放了音乐，似乎心情不错。

到达目的地，

周若若下车前看了许明月一眼，又瞥向卫庆。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来三个字。

“我走了……”

“恩”

许明月点头。

周若若摇头，只能祈祷许明月自求多福了。

卫庆降下车窗，朝她挥手。

“再见”

“呵呵——”

周若若皮笑肉不笑，懒得搭理他。

卫庆将手搭在车窗边，微微挑眉。

“我们去哪？”

“你明天就走了，不回去收拾东西吗？”

许明月有些错愕。

卫庆手指轻点方向盘，语气很淡。

“不急，带我逛逛。”

“……”

许明月将身子窝在座椅里，试探的询问。

“你想去哪？”

“随便”

卫庆的回答，不算是回答。

许明月有些无力，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洛河边？”

江平这座城市被洛河南北分离，并不临海。

河边绿化不错，这个时间段有很多人在那里散步。

卫庆刚要答应，又意识到什么，旋即改口。

“在哪？”

“滨河路。”许明月说。

卫庆翻出地图看了眼，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许明月看着他，十指攥紧。

临近傍晚，

仅剩的残阳给城市披上了一层金纱。

卫庆开的不快，两人一路无话。

将车辆停好，两人相继下车。

洛河的风有些冷，

卫庆打开后备箱，取了件外套递给许明月。

“你穿吧，我不冷。”

许明月摇头。

“披上”

卫庆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她，“感冒又该赖我了。”

“……”

许明月哑语，伸手接过。

卫庆的衣服不厚，带着淡淡的烟草和洗衣液的味道，并不难闻。

“走啊”

下台阶的卫庆扭头看她，像是在催促。

“哦”

许明月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能沉默的跟在后面。

夕阳彻底降下，将世界带入一片黑暗。

河边对岸的灯也亮了起来，霓虹闪烁，有些晃眼。

卫庆走了一会儿就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下。

“你不是要逛吗？”

许明月眼皮直跳，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累了”

卫庆只说了这两个字，

不知是借口还是真的。

许明月无奈，只能陪他在旁边坐下。

长椅是两人位的，算不上拥挤，却也并不宽敞，两人勉强维持着安全距离。

卫庆抬眼看她，像是有话要说。

许明月也沉得住气，假装扭头看着河对岸的高楼。

河边的风微微吹着，带起了许明月的思绪。

记忆中，

他们有很多次这样的独处。

平常、自然、无话不谈，又带着无忧无虑的欢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缄默沉静，各藏心事。

那时的卫庆炽热感性，没心没肺，带着很强的少年感，

似乎在这个世上没什么事能让他烦心。

她第一次察觉出卫庆的情绪，是在初二下学期。

当时自己和顾莫非被班里人传的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是一对。

原因也很简单，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再加上每天上下学都形影不离。

最关键的还是许明月对待卫庆和顾莫非的不同态度。

导致顾莫非被人关注，卫庆被选择性的忽视。

可只有许明月知道，

顾莫非从未正面回应过这个问题，也没正面回应过她。

记得那是体育课上课前，班里没什么人。

卫庆趴在位置上睡觉。

顾莫非拿着三人的水杯走出教室打水。

为数不多的女生开始在班里起哄。

“青梅竹马，真好啊~”

“你羡慕也没用！”

“听说他们两家都商量好了，高中毕业后就订婚呢！”

……

高中的谣传一向离谱，

许明月手上的动作一顿，脸颊微红。

少女的心动总是怦然且热烈，

她唇角微微勾起，并没有出声制止，继续翻阅着练习册。

“还不上课——”

卫庆不知何时从位置上爬起，

他看着挂钟，声音不大。

许明月听得真切，同时也察觉到卫庆语气中少有的怨气。

许明月觉得稀奇，下意识扭头。

卫庆正懒洋洋的取出篮球，向上抛掷。

他嘴边挂着笑，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

“难道是我听错了？”

许明月回头，喃喃自语。

当时的她不曾看到卫庆在下一刻就沉着脸，在教室外将篮球拍的大声。

现在想想，

卫庆其实和她一样。

从很早开始就喜欢一个人。

只是在高中之前，他从未向任何人袒露，从未被任何人察觉。

他把这些当做珍宝，悉数隐藏，

又在高中之后无法抑制，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而如今，

许明月早就不喜欢顾莫非了。

或者说，

她放下了，也认命了！

“呼——”

长叹口气，许明月自嘲的摇头。

卫庆看着她，沉默的点了根烟。

“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