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局侦查员李芷菱，作为董事秘书，每周都会有固定的时间与明面上的服务对象，弘毅数科的大股东洪毅见面。当然，他们见面要讨论的并不是公司的经营状况。

李芷菱进入公司已经三个月了，按照她的说法，侦查工作一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但今天却打破常规，在非正常时间，要立即见面。

“你替万正友给你前女友送过花？” 这是今天见面落座后，李芷菱对洪毅说的第一句话。他们之间的沟通从来都是直入主题，不会有多余的寒暄和任何废话。

洪毅思索了好一会，才道：“是有一次，那次送花还刚好碰到萧笑，险些造成误会！”

“看来三才之子就是有艳福，替人送个花，都能捡到美女女朋友。”

洪毅闻言心中生出疑问，这谈话风格不一样啊，三个月来十多次见面谈话，李芷菱从来不八卦的，今天这是咋的了？

既然如此，洪毅心中一横，“那是赶巧了，其实我并没什么魅力，要不然怎么身边的美女秘书都没捞着呢？”

“你从来都没有下手捞啊，怎么能捞着？” 李芷菱笑着说。

洪毅愣了一下，马上“哈哈”笑两声，“那我可就要下手了！” 说着做出要拥抱的样子。

李芷菱伸手拦阻，“这是调查，是我的工作，不是玩笑，请自重！”看似说得很严厉，但洪毅没有感受的任何压力。

她没有直接说是对洪毅的调查，是因为实际上她已经对他做过细密的调查。所有的现场记录和非现场信息都表明，那天替人送花，洪毅完全是巧遇，而且，在这件事上，洪毅要做任何小动作都没有动机，他是公司的大股东，没有任何逻辑能支持他损害自己的利益。

因为是没有任何预案的巧遇，洪毅对当时替人送花的细节已经很模糊，能记住这件事，正如李芷菱所说，是因为送花捡到了美女。

李芷菱把那天出检测门时的视频记录放给洪毅看，然后问他，是否能帮他记起什么。

洪毅反复观看视频多遍，没有任何发现。视频流畅，在洪毅身子出门的当口，万正友把那捧鲜花递给他，他还故意退一下，将鲜花再过了一次检测。这个不到半秒的过程十分清晰。

李芷菱又把另一份记录给洪毅，洪毅看到是当天的维修记录，心中刚刚生出对她此举的疑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开始仔细查、比对视频和记录中的时间。

非常巧合，就在洪毅第二次过检的那一瞬间，门岗停电检测，检测时间也不到一秒。但，这足以说明，洪毅拿着鲜花出门时，是没有经过安全扫描的！

洪毅立时背心和额头冒出冷汗。很明显，他被人利用了。

估计有什么东西就藏在那一束九十九朵玫瑰花里，被洪毅自己亲自带了出去。洪毅本来已经经过门岗检测出了门，又身子斜回来，接过那束花，再次出门时，虽然洪毅还刻意停留了一下，但此刻，门岗正是等洪毅过了之后开始的电路检测，检测时间只有半秒，扫描中断半秒。

这是万正友精确到半秒的算计。不仅如此，鲜花也是他设计好的道具。为了最后这一束花不被怀疑地送出，竟以追求女朋友为名送花一个月埋伏笔。

又通过制造短路事故来获得电路检修机会，制造漏检空隙。

洪毅再次想起那次如意自毁事件，以万正友之算计，那件事绝对有问题。此时的洪毅，心中真是万马奔腾，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恨之入骨，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

“还有一个看起来不是漏洞的漏洞，之前大家都忽视了。” 李芷菱对暗自愤恨中的洪毅说。

洪毅抬头看向李芷菱，似还陷在沉思中，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

“所有的培养巢使用记录都显示，方兴私造了两颗颗球芯，从他的保险柜里也只搜出了两颗！看起来天衣无缝。但记录是被修改过的，也许修改记录的人并不知道，方兴有一份原记录的拷贝留底；也许这也是方兴故意留下的线索。” 李芷菱对似乎犯了傻的洪毅道。

其实洪毅已经回过神来了，“也有可能是这样的情形：方兴告诉万正友，只制造了两颗球芯，分赃时一人一颗，万正友就按两颗修改了培养巢的使用记录，而实际上制造出的球芯不是两颗而是三颗！” 说这话的时候，洪毅已经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不愧为教授，思维就是敏捷！” 李芷菱嬉笑着道。

这是洪毅第一次被人夸思维敏捷，但洪毅却觉得是在被狠狠打脸。一直以来，思维敏捷就是他的标签，被人夸敏捷其实是在说之前是不敏捷的！就好像夸一个美女“你今天好漂亮”一样，简直就是在说她昨天不漂亮。

“那么，万正友设计带出去的，很有可能就是球芯。” 两人几乎完全同步说出了相同的话。这种心有灵犀的状态，让李芷菱脸上泛起微微红晕。

李芷菱立即联系了当地警方。

洪毅向李芷菱提出了自己的怀疑，万正友所制造的顺心自毁事故，里面一定有猫腻。当然对这件事情的调查，李芷菱还是需要得到洪毅的帮助，洪毅之所以这个时候提出来，自有自己的考量。

就在他们进一步讨论万正友的种种疑点的时候，收到了警方回复，万正友失踪了。

万正友已经是NFK大学副教授，之前是在大学任教的，但一周前，突然失踪了。

避开洪毅向上级作了汇报，然后又回头向洪毅交代，要他把和萧笑的交往过程，详详细细地形成书面材料。说完李芷菱立即赶往当地警察局。

洪毅又是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是因为与那束鲜花有关的人都要接受调查，那么不仅萧笑，就连周雨柔也牵扯进来了。不，周雨柔一定是调查的重点，她不仅是接受鲜花的人，而且还是万正友的现女友。

难道萧笑仅仅是因为与鲜花有关，才被纳入调查范围？

被人算计了的洪毅，此刻对谁都有怀疑。他仔细回想了与萧笑的交往整个过程，以此刻的心态一看，发现每一次巧遇竟然都可以是预设。他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人那里，也很可能是被算计的对象。

此时，洪毅已经全身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