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昂微微低下头，虽然早就知道白念夕已经知道了他和顾宣琳的事，但在面对白念夕的时候，他依然觉得手足无措。

“念夕，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白念夕笑了，“之昂，说真的，我祝福你，祝福你找到了一生所爱，也祝贺你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也祝你们。”白念夕端起手里的咖啡杯，轻轻的碰向江之昂的咖啡杯，“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江之昂喃喃道:“一生所爱？”

眼神直射向白念夕，“你知不知道，我的一生所爱，是你。”

白念夕最怕的，便是江之昂这样，若是看到他幸福，她打心眼里的祝福他，可他若是这样，只会让她觉得内疚和亏欠。

“念夕，你能告诉我，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祝福我的话的吗？”

白念夕微微呼出一口气，“之昂，我对你的祝福，是真心的。”

江之昂苦笑，“若你是这样的真心，我宁愿不要。”

江之昂并不知道那天的事情，是因为姚湄给他和顾宣琳都下了药，他一直以为，是他不小心犯了糊涂。

那事发生以后，他也为此苦恼，但他以为，或许一切还回得去，可后来，顾宣琳怀孕了。

他可以不爱顾宣琳，却必须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任，他与顾宣琳的婚姻，非他所愿，却不得不履行。

这段时间，他每天在家，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只有一个影像，就是白念夕。他无法接受，他竟然真的亲手将白念夕对着别的男人拱手相让。

他甚至想，只要，只要白念夕对他有一丝，哪怕一丝不舍得放手的心意，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回到她的身边去。

可是，她没有。

她就那样潇洒的放手了，还那么大方的祝福他。

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纠结与痛苦，相比之下，多么可笑呵。

语气又冷又轻，“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康莫北了？”

白念夕皱眉，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

“回答我。”江之昂的目光将白念夕死死盯住，“我要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她爱上康莫北了？

不，她没有。

她只是偶尔会眷恋他的温暖，偶尔会叹服他的幼稚，偶尔会心疼他的痛苦，偶尔会关心他的琐事。

这不是爱。

白念夕坚定的认为，她只是需要去看看精神科医生了。

对，这不是爱。

“没有。”

“没有？”江之昂笑的有些轻浮，他要的并不是白念夕的答案。

有些话，总是言不由衷的。

他看到她思考，看到她迟疑了。

所以，他笃定，她动心了。

他突然很后悔将她带回来，当初就应该一直留在国外的，他明知国内有一个康莫北，却偏偏放松了警惕。

可是，她的动心，有用吗？

她和康莫北，五年前没有在一起，五年后，更不会。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离开他。”江之昂突然说道。

白念夕也是一怔。

“反正你们的协议也到期了，不是吗？”江之昂看着白念夕，那眼神是白念夕所不熟悉的，带着一股狠意。

和他认识这么久，这种眼神，白念夕从未见过。

眼前的江之昂，突然变得很陌生。

语气稍稍放缓，“念夕，证明给我看，让我知道，你对我离开的没关系，不是因为你爱上了康莫北。”

那眼神，很真挚。

白念夕心中很明白，没道理的，她没道理需要向江之昂证明。

她需要证明的人，是她自己。

“我会离开的。”白念夕看着江之昂，眼眸之中情绪浮动。

“好。”江之昂点头。

家里各处都点上了蜡烛，还有气球。

每年的今天，家里的女佣都会这样布置，因为今天，是洛洛的生日。

以往的时候，洛洛并不怎么期待自己的生日，因为从他有记忆开始以后的生日，每年都是一样的过。

康莫北会给他订好超级大的蛋糕，然后在家里布置好蜡烛和气球，最后，在这盛大又华美的场景里，父子俩孤独的站在一起，等洛洛吹完蜡烛，两人又各自的捧起一本书来看。

洛洛跟康莫北一样，不喜欢热闹与喧嚣，每年的生日，除了康莫北，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了。

若说洛洛对生日有什么期待，那便是吹蜡烛许愿的时候。洛洛每次都会许下同一个愿望——希望妈咪可以尽早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今年的生日就不同了，因为妈咪真的回来啦！

这是洛洛有生之年，和妈咪过的第一个生日！

洛洛早早的就放学回到了家里，望眼欲穿的等着白念夕和康莫北回家。

他甚至穿上了上次去瑞士时白念夕给他挑选的衣服，他觉得，妈咪看到这么粉嫩的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呢！

只是，都快到晚上八点了，妈咪和爹地怎么还没回来呀？

康莫北开完会时，时间已经不早，想着白念夕和洛洛都还在家里等着他，便直接赶了回来。

听到门外的汽车声，原本坐在沙发上萎靡不振的洛洛一下便抬起了低垂的小脑袋，跳下沙发，蹬蹬蹬的跑到门口，一边跳着一边挥着手，“小夕——小夕——”

眼里是期待的目光。

康莫北从车上下来，看到粉嫩嫩的洛洛，先是一愣，然后看向洛洛身后。

“小夕呢？”

“她呢？”

两人同时问道。

原来，她既没有提早回来，也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

洛洛低着小脑袋，一步步走回家里。

佣人点上的蜡烛都快要燃尽，康莫北订好的蛋糕在烛光里映射出黯淡的光彩，气氛有些孤寂。

康莫北坐在沙发上，双腿分开，身体前倾，两肘撑在腿上，眼神定定的落在面前燃烧的蜡烛上。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洛洛也坐在康莫北的身边，两条小短腿一摇一摆的，他也学康莫北看着那蜡烛，烛光衬的他的眼睛尤为闪亮。

他们已经坐了很久了。

洛洛歪过头，话音里似乎带着生气，“为什么今天你没有和妈咪一起下班回来？”

康莫北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我有事。”

“哼，你有事就可以不带妈咪回家了？妈咪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听了康莫北的解释，洛洛更生气了。

没有再回答洛洛的话，康莫北将目光重新又放在了面前的蜡烛上，那蜡烛已经燃尽，灭了。

他心里很清楚，协议期，前天便已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