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赵老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晚饭，夏阳和柳娘一起去烧水洗脸。说是晚上，其实天还没有黑。春花和秋木都去隔壁的大伯、三叔家玩耍了。

在赵老二家，一般一天就晚上洗一次脸，不刷牙。洗澡5、8天不定。不洗脚，不洗屁股，摸一下脸就睡了。

这些夏阳是不能忍的。不能洗澡就算了，晚上洗一下脚、洗一下屁股还是要的。

刚开始的时候，老赵二和柳娘都说夏阳事多，不知道柴火难打、水难提。

但是夏阳不为所动，就算挨了几下轻打，要多提点水、打点柴。夏阳还是坚持早上、晚上洗脸、晚上洗屁股洗脚，洗澡也频繁了一点。

夏阳也会用清水多漱口，想用点盐，可惜这里的盐很贵，家里做菜都不一定放。

某一天，柳娘在厨房做午饭。

夏阳望着柳娘忙碌的身影问道：“娘，鸡蛋一般卖多少钱一个？猪肉多少钱一斤？”

“鸡蛋1、2文钱一个，猪肉平常20文左右一斤，逢年过节的时候30文左右一斤。你要买鸡蛋和猪肉吗？”柳娘知道夏阳是想花那钱了。

想了想，柳娘又对夏阳说道：“你要是买了，匀一部分孝敬爷奶他们，这些天他们的脸色一直都不好。”

夏阳没有接柳娘的话，只说道：“娘，你屋子里那只小箱子我想要，你给我吧，我用来放钱。”

柳娘想了一下：“嗯，好的，不过箱子没有锁，我屋子里还有一把小锁，到时候一并拿给你。”

得到想要的东西，夏阳心情愉悦，试探道：“娘，我们一般去哪里买猪肉啊？”

柳娘把手里的活一放，看着夏阳说道：“猪肉要到翠水村集市点去买，那边，三天一小集，六天一大集。逢年过节，小集大集更多。”

夏阳听到集市，打探地问道：“娘，集市是什么？”

柳娘笑道：“就是大家约定一起换东西的地方。明天就是小集。娘去过几次。”

才去过几次，夏阳无语，只能又问道：“娘，明天你带我去集市转转可以吗？”

柳娘摇摇头：“清明节要到了，家里的事情做不完，没空去。”

一个清明节打的夏阳措手不及，但是秉着有钱不花王八蛋的想法，夏阳说道：“娘，等忙完清明节，你可以带我去集市买东西吗？”

柳娘点点头，此事算是答应下来。

这里清明节要祭祖、祭坟、做吃食和各种大小事宜。祭拜事宜，跟女的没关系，只要做饭、打扫就是妇女的活，清明节要维持3天，其中一天还要整天吃冷食。

夏阳又忙又累，心里也是从一开始的期待去赶集到最后变成清明节快点过去吧。

清明节后。

一大清早，赵老二一家人起的很早，准备一家人去翠水村赶个小集。

夏阳的爷奶、大伯、三叔看到了，就问了赵老二干啥去，聊了几句，最后就变成了整个老赵家一起出动。

夏阳一家、钱婆子、小姑赵玲、大伯赵明一家五口、三叔赵启一家四口，只留了赵老头一个人看家。

一大伙人只有钱婆子带了10个鸡蛋去卖，一行人一路上说说闹闹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赶集的地方是依着马路，坐落在翠水村村口的。用竹子做了围墙，一米多高，集市上聚集了好多人，进进出出，跟现代的菜市场差不多。

集市入口处竖了一块牌子写着：翠水村集市。

夏阳看到这个古代小卖场，心里还是很惊喜的。跟赵老二打了声招呼，表示逛完会在牌子旁边等人。赵老二本不同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从一头逛到另一头，集市上人还是很多的，夏阳发现集市可以以物易物的、也可以付钱买。

集市上有很多竹子制品、陶土、木头打造的家什、野菜、少量的肉类、蛋类、野果、干菜、粮食等等。

摊子与摊子之间，也没有什么规律，完全是先来先挑位子，只留点空隙走路便是。

夏阳逛的很仔细，来来回回走了好多趟，买了一个竹背篓，大概也就20升的样子，花了4文；买了30个鸡蛋花了60文；买了2斤的猪肉花了40文；买了一个小木盆花了10文。花了114文。

买完了东西，夏阳用竹背篓背着东西往集市入口走。

柳娘带着春花候在了木牌旁，夏阳打了个招呼，柳娘看到了夏阳，也看到了夏阳手里的盆、背篓的肉，问道：“怎么还买了木盆？”

夏阳应付了一句：“给自己买一个。”

柳娘心里有点说不上的难受，内心反复，想说点什么，后又觉得买一个也好。现在夏阳心思多，每天洗脸、洗屁股、洗脚事多，反正花她的钱，多买一个，大家都少等一会。150文，要是别的孩子，都是给娘亲的，就这个夏阳，为了150文命都不要了。不过也好，不用给钱婆子交一文钱。所以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夏阳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本来就恨不得一人一个安排上，一屁股坐在地上等。春花见状，凑了上来。两个姐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搭着，交流的还不错。

等了不知道多久，赵家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夏阳看了一圈，发现赵家男孩手里都有东西，或吃、或玩，心里叹口气。

赵老二瞧见夏阳的背篓和背篓里的东西，问道：“重不重，爹给你背吧。”

夏阳摇摇头表示不需要，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钱婆子突然插嘴道：“夏阳，你还买了猪肉啊。等回去，让你娘烧了给大伙打打牙祭。”

话音未落，赵老大的媳妇芳娘也立刻接嘴说道：“沾婆婆的光，终于能见点荤腥了。”

柳娘听了，心里有点急，所有人都要分，自己家还有吗？但是又不能开口拒绝。

赵老二的脸色也有点明暗不定，肉他也想吃啊。

夏阳笑笑，说道：“给爷奶打牙祭也是应该的，奶的鸡蛋卖了吗？要是没卖就一起让我娘烧给大家吃。”

钱婆子听言，眯着眼睛笑说：“卖了卖了，今天运气不错。”

夏阳听罢装出很高兴的样子说道：“奶，那你把钱给我，我再去买点肉，我这一点也不够大家吃。”

钱婆子一听要自己钱，忙摆手，说道：“这些就够了，你不是还买了鸡蛋吗？一块煮了。”

夏阳一脸为难：“这样啊，那行吧，回去我让我娘烧。不过，奶，我这肉、鸡蛋的都孝敬您，给大家打牙祭了。这大伯娘的布、三婶娘的油、表哥们的吃食是不是也要分我一半呀？”

话音未落，芳娘就叫了起来：“什么，凭什么分你一半。”

一直没有插话的三婶婶菊娘也不悦的说道：“夏阳，这小辈孝敬长辈是应该的。你这孝敬一下，就想要我们各家一半的东西，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柳娘的脸上愈发着急，解释了句：“她三婶，夏阳不是那个意思。”

赵老二心里头也不得劲，春花更是怯怯的往夏阳身边侧了侧。

夏阳没有应话，钱婆子以为治住了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

夏阳不卑不亢、平静的说道：“奶，孝敬您，我是应该的。可您说要给大家打牙祭，这所有人都把我的肉、鸡蛋吃了，这各家不要投桃报李回我点什么？还是说，你们又想霸占我的东西，一起欺负我呢？

再说打牙祭，我这点肉也不够，您给凑点怎么了。要说，大家都想吃大锅饭，那就都出点钱是最好的。

我不讲道理？这钱人家看我掉河里差点淹死、又挨了打，才送给我补身体的，你们做长辈的占这个便宜，这又是哪里的道理？”

一长串的话砸下来，大家都沉默，钱婆子反应也很快：“一个个好吃鬼，都别想着沾光占便宜了。夏阳，你只孝敬奶我就好了。”

夏阳还是那副死猪样的回道：“好的，奶。但必须这大伯、三叔、小姑一起吧，一起孝敬您。”

钱婆子头回发现夏阳这么难缠，耐着性子说：“这回你孝敬，下回让他们来。”

夏阳想也不想的回道：“子欲养而亲不待。下回下回，人生有多少个下回。我这落水用命换来的同情钱都舍得，他们有什么不可以的，要等待的。”

接着，夏阳转头跟赵老二伸手要钱：“爹，作为赵家老二，你也给些钱。”

柳娘见情形，开窍了一回：“夏阳，娘再给你点。”说着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

赵老大赵明看情势不太对，再不阻止自家就要出钱买肉了：“行了行了，夏阳别闹了。娘，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下回来儿子一定给你买，夏阳她上次落水也是阎王殿里走了一遭，是需要补补身体。”

钱婆子瞪了大儿子一眼，还是顺着台阶下了：“还是自己的儿子好，孙女都是赔钱货。”

夏阳笑笑并不介意。

回到家里，夏阳喊了柳娘就开始烧饭，夏阳让柳娘把肉切成一块一块，先熬些猪油，再放菜一起炒。不一会，就闻到香味了，夏阳让柳娘拿小碗装了一点点，说：“娘，这些我给爷、奶送去。”

柳娘听言，心下一松，说：“好，是要送。”要是真的不送，自己这个当儿媳妇的还不知道要被说成什么样。

赵老头、钱婆子、赵玲在桌子上吃饭，夏阳喊了一句：“奶，爷，我来孝敬你了。”小姑赵玲看到夏阳手里端着的碗，懂事的起身接过去。

菜上桌，钱婆子用筷子夹了夹，嘴里抱怨着：“这么一小碗也好意思叫孝敬，肉都没有几块。”

赵老头看了看菜，脸色倒还不错：“饿了吧，赶紧回去吃饭，你有心了。”

夏阳点头便退了出去，赵老头桌子上有三菜一汤，虽然都难以言状，但是一对比起赵老二家里，那就算不错了，都不叫她吃饭，啐。

这是夏阳穿越过来头回开荤，只想干饭、干饭、干饭。

正当夏阳夹第三块肉的时候，手背突然被赵老二打了一下，转眼那块肉便到了秋木碗里：“给你弟弟，你少吃点。”

秋木看都没看一眼夏阳，直接夹起就吃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夏阳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都不介意分享了，这些人还想霸占了去吃独食。

夏阳倏地站起来，啪的一下，把桌子拍的巨响，说道：“爹，你怎么回事？这是我的钱，我买的肉，我爱吃多少吃多少，我爱给谁吃给谁吃。你再打我一下，我就把桌子掀了，大家都别吃。”

说完，又对着秋木怒道：“秋木，下次你再敢接爹的筷子，吃我要吃的肉，只要爹娘不在，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夏阳坐下接着干饭，说是米饭，其实不知道是什么农作物，圆滚滚的颗粒还带着壳。

赵老二有点懵，从来没有被孩子吼过。刚想要发作，看见夏阳跟个没事人一样使劲吃饭，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也多吃点吧。

秋木有些吓到，看了看夏阳，又看了看他爹赵老二。他爹居然没有说二姐，心里有点不满，但也没有说话，只低头继续吃饭。

柳娘和春花看到家里没有继续吵下去，心下放松，眼睛看着肉，夹了一筷子肉后就没有夹第二下。

距离吃肉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夏阳在田垄上逛了好多次，本来想着靠抓黄鳝过上能吃肉的日子。但是黄鳝并不多，即使看见了，也很难抓，她那点技巧不够用，渐渐地就不去想了。

这些天，夏阳天天安排一个鸡蛋蒸起来吃，她吃一半，留一半给春花、秋木。有时候，赵老二和柳娘看的嘴馋，偶尔也会把家里的鸡蛋蒸一个来吃。

夏阳发现赵老二几兄弟每个月都要给赵老头150文的孝敬钱，而赵老二几兄弟每个月能搞到的工钱也就300-500文。给过钱后，赵老二自己家一直都是难以为继、入不敷出的状态。

她偷偷问过柳娘，得知本来也给不了那么多，但是赵老头还供着五叔赵诚读书，赵诚读书每个月都是要钱的。

翠水村是个相对富裕一些的村，村里有个穷秀才开了私塾，所以周围这些村的村民，有很多都把孩子送到那边读书认字。

第一是因为穷秀才收费便宜，第二读书入仕就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第三就是认些字好去县里找工作。

本来赵家这么穷，哪会拿钱让孩子上学。好像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老赵头才送的五叔赵诚去上学，一学就是十来年。

这么多年了，赵诚也没过了童试。不过，穷秀才底下其他人也没有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