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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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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

…”

宣文秉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扬起一抹轻笑。

“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旁的,不必奢求。”

宣大人声音很低,很微弱。

但语气中却透出轻快之感来。

“我听到绍儿的声音了,知道他每天都来,只是睁不开眼睛来看你们,绍儿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过了?”

宣文秉脸上尽是笑意。

宣夫人抬手那帕子沾了沾眼角。

一旁的刘嬷嬷也是捏着袖子抹了抹眼睛。

“只顾着高兴,都忘了去通知绍儿,他今日傍晚还来过。”宣夫人说着就要遣人去通知宣绍。

宣文秉抬手止住。

“大半夜的,就不要惊动他们了。”宣文秉长叹一声,似乎刚醒过来说这么多话,让他十分疲惫,“这段日子,他辛苦了……”

宣夫人喉头有些酸涩,闻言,没有说话。

“大人刚醒过来,还是要注意休息。”路南飞起身立在一旁说道。

宣文秉点了点头,“我睡得太久,这会儿倒睡不着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你陪我坐一会儿?”

最后一句是对宣夫人说的。

宣夫人面含笑意,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淌,她点了点头,让刘嬷嬷将椅子往床头又挪近了几分。

其余人都垂手退了出去。

宣夫人在床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宣文秉握住妻子的手,目光停在她的脸上,长叹了一声,“苦了你了……”

一句话仿佛道尽了这段时日,宣夫人心中苦闷,道尽了她的委屈心酸。

她闻言刚止住的眼泪,又决堤而出。

宣大人想要抬手为她擦擦眼泪,却有气无力,只好拍了拍她的手,“莫哭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宣夫人连连点头,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这段时间的生生死死,心底的痛苦挣扎,不管内心里有多想宣文秉醒过来,多想依靠在他身边。但她却不能示弱,所有的委屈都要一个人硬扛着,心底多苦,都要装的坚强。

这些前事恩怨纠葛,她知道无可改变,痛恨烟雨,痛恨自己,亦痛恨当年的宣文秉,当年的叶丞相。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恨谁都没有用,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她只盼着宣文秉能醒过来,能好好的。

“老爷……”宣夫人趴伏在被子上,痛哭出声。

好似这样就能化尽了这段时间内心积压的愁苦沉闷。

宣文秉缓缓摸着她的发,一直静静的听她哭,哭够了他才笑着说:“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到哭的像个孩子。”

宣夫人哭够了,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了,一时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道:“这事情的经过,你都清楚么?”

宣文秉闻言,脸上的笑意凝结了几分,“嗯,是烟雨下的手,我知道。”

宣夫人抬手握住宣文秉的手,凝望着他的眼睛,“她是叶丞相的女儿。”

宣文秉闻言一怔,“叶丞相……叶正梁?”

宣夫人点头,“是……”

宣文秉愣怔了好一阵子,喟然长叹,“命啊……这就是命!难怪……难怪她会这般处心积虑,我瞧着她不是个心肠歹毒的孩子,怎就做出这种事……原来,竟有这样的隐情……”

第128章 我想再看最后一眼

宣文秉忍不住咳了两声。

宣夫人吓了一跳,赶紧为他抚着胸口,“不说了,你刚醒。我与你提这些做什么!你快些躺下歇歇,便是睡不着,闭目养神也是好的,我就守在你旁边,可好?”

宣文秉确实有些疲累,虽无困倦之意,但毕竟是中毒,损耗体力,如今尚为虚弱。

他顺着宣夫人的手劲儿,缓缓躺了下来。闭着眼睛,八年前的事情却仿佛潮水一般,涌入了脑海。

宣夫人握着他的手,静静的凝望着他,却没有发现,他闭着的眼睛上,眼睑微微的潮湿了。

宣绍和烟雨是第二日早起之时。才听闻宣文秉昨天夜里已经醒过来的事。

“怎的不来叫醒我们?”烟雨急不可待的穿衣梳头。

“是老爷吩咐了,不叫打扰你们。且陆大人说,老爷刚醒,身子虚弱,不宜吵着,今日去看,也是一样的。”浮萍一面伺候着烟雨起身,一面说道。

宣绍先收拾好了,特地在外间等着她。

两人顾不上用饭,便直接往正院去了。

刘嬷嬷正等在院中。见两人来了,立即上前,“公子,少夫人,老爷夫人昨夜坐了半宿,这会儿还没起。您……”

宣绍摆摆手,让刘嬷嬷退到了一边,转过身对烟雨道:“不急。咱们先回去用了饭,待父亲母亲醒了再过来。”

烟雨却连连摇头。她这会儿哪有心思用饭。

宣文秉的苏醒,对她来说,简直是人生轨迹的一大转机,是抹平她和宣绍之间杀父之仇的契机。

她整个心从宣绍院中到现在,都砰砰跳个不停,耳中全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宣绍见她急切之样,摇头无奈失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醒过来不是他爹,是烟雨的爹呢!

两人在回廊中坐了。

临安的初冬有些冷,宣绍为烟雨紧了紧披风,握住她微凉的手。

因她怀着身子。强迫她吃了些点心,垫垫肚子。

烟雨听得上房内忽而有了动静,立即从回廊中站起,“醒了!”

她声音里全是急切。

又等了一两刻中,刘嬷嬷才来请他们进上房去。

“夫人起了,老爷也醒了。”

宣绍也霍然起身,两人脚步匆匆的往上房而去。

宣夫人等在正房里,眼睛有些肿。

一看便知是昨夜哭得了。

宣夫人抬手指了指里间,“你去吧,你父亲在等你。”

宣绍看了眼烟雨,放开她的手,提步往里间而去。

烟雨侧耳,倾听着宣文秉的呼吸,心跳。听着他坐起身,宣绍往他身后垫了软软的靠枕。

听到父子两人先是沉默以对,过了好一阵子,才听闻宣绍呐呐的一声:“爹……”

他没有这样好好的叫过他一声爹,只怕有八年了吧。

烟雨听闻宣文秉的呼吸略急促了几分,又是良久的沉默,忽而听得耳中传来宣文秉低沉压抑的声音,“对不起,绍儿……八年前,你经历过的生死挣扎,如今爹才明白,那有多痛苦……”

宣文秉会在刚刚醒来之际,向宣绍这个做儿子的道歉,是烟雨始料未及的。

做父亲的便是有错,会用如此诚挚的口气,将道歉之语说出口的,只怕也是少之又少。更可况宣文秉身为皇城司总指挥使,也是骄傲自负之人。

“爹……”宣绍摇了摇头,后面的话却没能说出来。

宣文秉抬手吃力的拍了拍他的肩。

曾经跟在他身后,仰着小脸儿,一脸崇拜的望着他,一声声唤着“爹爹”的小男孩儿,如今已经长成一个真正的大人了,如今已经能靠自己的肩膀扛起整个宣家了。

不,也许不是现在,早在八年前自己推他挡住那一剑的那刻开始。

他就已经不信任任何人,能放心依靠的唯有他自己了。

试想这世上,连最亲最信的父亲都会在身后推你一把,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信赖的?

他曾经只觉自己是有愧与宣绍,但并不能真正理解他的忤逆,他的骄纵,他的飞扬跋扈。

只觉这儿子心胸狭窄,只喜欢和他对着干,再不像小时候那般讨人喜欢。

躺在床上这十几天以来,不能动不能说,倒是让他想通了很多事。

也想明白了当初他以为只是忠君,以为只是本能反应,无甚大错的一推,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意味着什么。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一个父亲对一个一直仰赖他的孩子,就好似整个天空,那致命的一推,好似天塌地陷的背叛。他曾经让儿子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如今的道歉,真是来的太迟了。

但幸而,他有生之年终于明白了,幸而他还有机会将这话说出口了。

“我已经能明白爹爹当时的所作所为了,孩儿……孩儿已经不怪您了。”宣绍的声音有些暗哑。

在外间将一切都停在耳中的烟雨,觉得眼眶有些酸。

一侧脸,这才瞧见宣夫人一直在看着她。

“母亲……”烟雨忐忑唤道。

宣夫人淡淡的点了头,没有言语,目光平静的转向别处。

烟雨却不敢只留心着里间的动静了,宣夫人就在跟前,她听得太过入神,自是不好。就好似自己偷听,被人发现了一般。

宣文秉父子又说了一会子话。

宣绍才从里间缓步走了出来。

烟雨瞧见他眼睛里有些红,起身迎上前去。

宣夫人正要往里进。

宣绍却忽而说道:“父亲要见你。”

“嗯?”

宣绍低头看着烟雨,“父亲说,他要见你。”

烟雨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宣文秉真是要见自己。

他是要责问自己了么?是要责骂她了么?

宣文秉会不会逼她……逼她离开宣绍?会不会怪她太过心狠手辣?

烟雨艰难的咽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如今她哪里有逃避的余地?自己一手将事情弄成这样,自然要自己去收拾。

她点了点头,一步步向里间行去。

那表情,那架势,颇有几分上刑场的味道。

当初她被抓紧狱中之时,也不见她脸上有如此紧张忐忑。

宣夫人蹙了蹙眉头,终是没有跟进去。

宣绍却是跟着烟雨又进了里间,倚在门框上,看着烟雨的背影。

“父,父亲……”烟雨挪着步子,站在床边两三步远之外。

宣文秉倚在床头,神色复杂的凝望着她。

良久,“你是叶丞相的女儿?”

烟雨点了点头,“是,家父叶正梁,家母安氏。”

宣文秉重重的点了点头,“你是他的嫡女……真是没想到,他还有个女儿活在这世上,真是没想到,他的女儿会成为我的儿媳妇……天意,冥冥之中的天意啊……”

宣文秉喃喃自语道。

烟雨闻言,抬眼打量着宣文秉的表情。为何她觉得宣文秉这几句话说的,丝毫没有不甘不愿,倒有几分庆幸的意味在里面?

当年父亲欲行刺皇帝,拥立年幼太子,把持朝政。

宣文秉的儿子又在行刺中险些丧命,他带人亲手灭了叶家满门,如今得知自己竟混到了他的身边,还占据了他儿媳妇的位置,他不应该是意愤难平的么?

“我一向佩服叶丞相。在叶丞相已经身居丞相之位时,我不过是四品武将,叶丞相每每上奏,主张皇帝出兵迎战金国,夺回上京,军营之中都是一片欢欣。我们身为武将,吃皇粮拿军饷,我们不怕战死沙场,只怕老百姓骂我们软蛋,骂我们无能,骂我们不敢与金国对抗,将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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