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的。”

祈疏言不明所以：“……”

“有病？”

秦弱秋瞪他：“有药？”

“有。”祈疏言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金色包装纸的糖，说：“伸手。”

“润喉糖？我不喜欢吃这个。”虽然是这么说，但秦弱秋还是乖乖伸手接过了糖。

“你嗓子有点哑。”祈疏言解释。

“有吗？”秦弱秋捏着嗓子咳了一下，在叽叽呱呱自言自语几句，总结到：“好像是有点。”

于是秦弱秋在上车时勉为其难地含了一颗润喉糖。

车上的味道一如既往的难闻，秦弱秋头包着祈疏言的外套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再次路过那个钟楼时，秦弱秋回忆起了很多小时候的记忆，不太清晰，但好歹一个印象。

“你知道我当时那个村子叫什么村吗？”

祈疏言一本正经：“农村。”

秦弱秋：“……”

“叫陈村！”

祈疏言笑笑：“好，叫陈村。”

“不过那里没多少人姓陈了，都是老人和小孩，那些年轻一点的陈姓都出去打工了，留下老幼妇女，我之前住的地方是那种两层半的小楼，女主人姓黄，我叫她黄姨，她有个儿子，我叫他小哥，小哥爸爸不经常回来，但是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玩具，有一次他也给我带了一个小公仔呢，那是我收到的第一个娃娃，虽然很小，但是我真的很喜欢。”

秦弱秋很平静地陈述她的过往，只是已经不看着祈疏言说了，她微微低着头，继续叙述：“不过我被接回来之后妈妈嫌脏就把它扔了，我还去翻了好多个垃圾桶，但是没找到。”

“我每隔一周或者两周就会给我的娃娃洗澡，我不觉得它脏，它也本来就不脏的。”

“但是妈妈不信，她说我也是脏小孩，她不喜欢脏小孩。”

秦弱秋开始自言自语，语气很天真：“可是我每天都洗澡呀。”

祈疏言靠过去握秦弱秋的手，发现她的手有些凉，便用双手摩擦把秦弱秋的手搓热，然后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哄着秦弱秋似的，“她说的不对，你是个乖小孩。”

“是吗？”秦弱秋小声反问。

祈疏言捏了捏秦弱秋放在他口袋里的手指，微笑说：“当然。”

那一刻秦弱秋真的觉得祈疏言像个小天使一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自己铺床吗？”

“为什么？”

“黄姨说被子床单要多拿出去晒太阳才好，所以黄姨经常洗被套床单，洗完收了就放床上先，但小哥总是不洗澡就往他们床上躺，说刚晒完的被子有太阳的味道，黄姨看了每次都要骂他，但是舍不得打，所以小哥死性不改，但后来有次小哥的爸爸看见了，就把小哥放到床单里，然后和黄姨一起把他抛起来，于是这就变成了他们一家人默契的活动。”

说着秦弱秋叹了一口气，“有一次小哥爸爸还问我玩不玩呢，我还挺想玩的，但是我刚和小黄狗玩了，黄姨说小黄狗有好多细菌，我怕把细菌弄到被子上，所以就拒绝了，当时应该玩一下的，毕竟小哥也刚玩了小狗。”

“哦，不好意思，不小心讲偏了，”秦弱秋发觉自己快要脱离话题，把话掰了回来。

“我被接回来的时候，发现被子床单都有阿姨洗有阿姨晒，有一天阿姨晒完被套和床单，我说我要帮忙，我当时是洗了澡的呢，等帮阿姨套好床和被子，就坐在床上等我爸妈回来。”

“其实当时特别搞笑，”祈疏言看着秦弱秋，她的眼睛确实是弯着的，他以为真的是搞笑的事，所以哪怕他此刻内心很不安，却没有打断她：“我一直在想他们看见是我帮忙铺的床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夸一下我，结果秦攀进来看见我他就开始骂我，好像是骂我怎么能进他房间，骂我脏之类的吧，记不清了。”

祈疏言心脏一紧，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时他的仓鼠还这么小。

“我当时是想着以后季莲和秦攀也可以和我一起铺床，幸运的话我也可以和小哥那样被抛在被子上玩，可惜小时候运气比较差，失败了。”

“所以我很讨厌铺床，你觉得你能理解吗？”

祈疏言只觉得手越来越冷，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手在发凉，亦或是两个人都是。

他握紧秦弱秋的手，回答“可以的，而且你是个干净的小朋友。，他是傻逼。”

秦弱秋笑起来：“谢谢夸奖。”

“住在小哥家旁边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阿婆，他们都叫她陈婆，好像和小哥家有点亲缘关系，反正对小哥挺好的，其实我已经记不清陈婆的样子了，好多事都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她给过我一根冰棍，那是我第一次吃冰棍，甜甜的。”

祈疏言说：“那陈婆人还挺不错。”

他觉得每个给了小仓鼠美好回忆的都是好人。

秦弱秋认同：“对呀，陈婆对我挺好的，后来我也吃过一模一样冰棍，但都不是第一次吃的那个味道。”

祈疏言想了想，说：“我小时候吃番茄炒鸡蛋的感觉和现在吃的感觉也不一样。”

话都说到这了，秦弱秋不得不感叹一句：“青春已逝，节哀。”

祈疏言：“……”

“秦弱秋，你才十七岁。”

“祈疏言，你也才十七岁呀。”

祈疏言：“……”

“这么悲观干什么？”

“没有悲观，感叹一下而已啦，”秦弱秋打了个哈欠，“不说了，有睡意了，下午安。”

祈疏言：“……”

“睡吧，到了叫你。”

大巴快回到学校的时候，秦弱秋自己醒了，她打开微信给张橘发消息，让张爱妃自觉点提前恭迎秦皇回宫。

发完不管张橘丢过来的几十个表情包，退出聊天界面刷了会朋友圈，最后才抽空处理一下群消息。

联谊赛的群消息99+，她点进去拉到最顶，都是在庆祝可以回家和拿到奖的。

往下滑，有两张图片，秦弱秋一看知道是杨敏晶扔在帐篷外的被子。

有个带班老师问这个被子是谁扔在那里的，怎么不带走，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回在群里发消息。

最后是祈疏言冒了泡，只说了一句是杨同学不要的。

然后带班老师就说不要了也要带回家啊，扔在地上算怎么个事，八个学校就我们学校这个样子，没素质，不懂事。

秦弱秋对这个老师有些印象，铁面无私，严格较真，很注重学生的品德素质，杨敏晶完全就是在他的红线上踩。

其实秦弱秋真的没想到杨敏晶会直接把被子扔在草地上就拍屁股走人了，她但凡放在帐篷里或者扔垃圾桶里都没人会说她。

真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最让她搞不懂的是祈疏言会去掺这事一脚。

秦弱秋把手机放到祈疏言面前，问他：“你什么时候有这闲心了？不像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