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氛围凝重，有人开始焦躁，秦弱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个高个子男生把张凡撞倒在地上，不能再上场，3班的几个男生发了火，10班其余的人被高个子搞的里外不是人。

争执间，高个子男生控制不住脾气，篮球被他用力地往地上砸，好巧不巧，那个带着怒气的球弹跳了几个来回后，直冲冲朝秦弱秋袭来。

球冲过来的那一刻秦弱秋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马路上有人看见车撞过来会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了——她像被钉在原地，完全反应不过来要躲。

秦弱秋以为自己脸要毁容了，恐惧让她只来得及紧闭眼睛。

“小心！”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有的只是一个温热的怀抱，以及秦弱秋熟悉的淡淡的香味。

“砰”的一声，整个体育馆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秦弱秋睁开眼睛，看见的只有祈疏言解开了一颗扣子的校服领子，以及泛着点红的脖颈。

秦弱秋怔怔看着祈疏言不会动的喉结片刻，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视线慢慢往上，看见的是他的鼻梁，紧闭着的双眼以及微蹙的眉头。

理智后知后觉找回，秦弱秋着急问他：“祈疏言你没事吧！？砸到哪里了？”

祈疏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个老旧的铜钟，被木桩敲的音波来回荡，耳中传来翁鸣。

他难受地将头靠到秦弱秋的颈窝处，这样才能让他有点心安，会好受一点。

祈疏言反应过来刚刚秦弱秋问他有没有事，他感觉自己可能出了点问题，因为他的脑子就和卡机了一样，而且周围声音嘈杂，让他很烦。

“好吵。”祈疏言嗓音低哑，语调像是在烦躁，又像是在委屈。

声音很小声，而且又闷着衣服传出来，本来应该是要听不清的，但因为秦弱秋离得很近，她听见了。

秦弱秋伸手捂住祈疏言的耳朵，又抬头向周围关切的同学使眼色，示意他们安静一点点。

氛围由此古怪起来，大家安静又担忧，担忧又好奇，但秦弱秋对此无知无觉，原因只是忧虑更胜一筹。

“你哪里疼？”她轻轻摸了摸祈疏言的后脖颈，低头在祈疏言耳边小声问。

“头疼。”又是很闷的声音。

“整个头吗？”

“后脑勺。”

“那要不要我和你去医务室？”秦弱秋提议。

“不要，”祈疏言拒绝的很快，然后补充：“我缓一下就好。”

说完，秦弱秋感觉祈疏言全身的力气都松下来，往她身上粘，距离近的她有点热。

秦弱秋感受到喷射在颈间的灼热呼吸，又不敢乱动，一时觉得时间漫长，而实际上过去了不超过十秒，祈疏言就说：“我好了。”

秦弱秋觉得祈疏言在离开她颈窝的时候好似蹭了蹭，大概是错觉吧，她想。

围观的同学见没发生什么事，散了一些，空气没这么闷热了。

余洋过来问秦弱秋有没有事，秦弱秋说她没事，有事的是祈疏言。

高个子男生被周围的人看着，在十班同学的催促下，不情愿的同祈疏言道歉，只是一看就没诚意的很，道个歉像施舍一样。

秦弱秋气急，她瞪着高个子，目光直白的带着怒意，讨厌犹如实质，如果张橘在场，她一定会惊讶，原来秦弱秋真正的瞪人是这个样子，那么凶。

原来秦弱秋真的会讨厌一个人。

高个子男生被人瞪的没了面子，恼羞成怒骂秦弱秋：“你有病啊！？你瞪什么又没有砸到你！？”

秦弱秋还没来得及骂回去，祈疏言就把她护在身后，本来就冷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威胁和怒意：“你该庆幸她没事，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高个子被嘲讽的羞愤难当，但没有人站在他这边，不甘心却也只能灰溜溜地逃走。

这件事情说小点是个人冲突，说大些是班级矛盾，十班的几个球员对三班同学表示了歉意，这场事故也算是揭过去了。

但这样一来，秦弱秋还真的怕祈疏言会脑震荡，回宿舍的路上，秦弱秋老是欲言又止地看着祈疏言的脑袋。

那灼灼的目光让祈疏言想忽视也忽视不了，他停下步伐，问：“怎么这个眼神？”

“……你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呀？”

“不用，我没事。”

秦弱秋有些急，眼睛睁的大大的，“可是你当时看上去被撞的不轻啊，不疼吗？”

祈疏言看着她认真担忧的样子，勾了勾唇，说：“一点点，你摸摸就不疼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很缓，像在哄人。

“摸摸头吗？”秦弱秋问。

“嗯。”祈疏言把头低下来。

祈疏言的头发有点长，而且有点乱，发质看上去并不软，毛茸茸的。

那颗脑袋像是在无声的诱惑她——不可能的。

但秦弱秋还是抬起了手，力道很轻地揉揉祈疏言的头，很神奇，他的头发触感其实很软，但这么软的头发摸上去时却让秦弱秋有种触电的感觉，浑身麻了一瞬。

“还疼吗？”秦弱秋表情呆呆地问。

“不疼了。”

“可是我摸到了一个包。”

“……是要长脑子了。”

秦弱秋被他逗地笑出声，白了祈疏言一眼一眼骂他“神经”。

祈疏言见秦弱秋心情不那么沉重了，也跟着她笑，送她到到宿舍门口才和她挥手说再见。

夜幕降临，秦弱秋直板板躺在床上，脑子里总浮现祈疏言为她挡球的那一幕。

力道很大的拥抱，透过衣服而闷哑的嗓音，打在脖颈侧灼热的呼吸……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下意识保护自己才是本能，可祈疏言偏偏是在那样千钧一发的关头护住了她。

为什么呢？就因为那几杯热牛奶和那几桶热水吗？

秦弱秋并不觉得自己值得祈疏言来帮他挡那一下，毕竟祈疏言的脑子比较聪明，如果一定要坏一个，好像坏她的比较划算。

她又想，如果角色互换，她愿意帮祈疏言挡那一下吗？可能不会，因为她反应太慢了，连躲都反应不过来，怎么会来得及帮祈疏言挡？

所以还是祈疏言比较聪明，反应比较快，砸她比较划算。

“我靠小秋，出大事了！”张橘掀开自己被窝，拿着手机爬到秦弱秋床头边，不顾纪律地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