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他发现了我们，虽然我们躲避的很远……还有，老袁朝着他开了一枪，但是他没有开枪反击，老袁现在还活着，昨夜被连夜转移走了。”

“他知道老袁是地下党？如果这样看，可能他对我们是善意的。”至少表面上来看确实是这样。

刘文远想了想，追问她 ：“有没有可能我们谁暴露了，或者是行动暴露了，对方知道老袁的身份。”

曹玉英直接否认：“不可能！行动是临时的，老袁是下午去仙乐厅的路上暴露的，时间凑的这么近，提前知道的概率很小。而这件事情最开始也只在中统内部小部分人知道。这些人我查过，没有我们的人。”

所以不存在有人提前泄密给其他人的情况。

“而且老袁撤离后，我特意联系了其他地方看有没有这种身份特征的人，回答都是没有，他就像凭空出现一样！”

“当然，重点是，昨夜李汉三的行动，又遇见了他！”曹玉英总算点到了主题，她站起身，将一张纸递给刘文远。

纸张上赫然是一张人物肖像图，和她的描述一样，个头高大肩膀宽厚，浑身一身的腱子肉。

他戴着礼帽，脸部五官被布料遮掩的严实，只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这眼睛是天生的还是……”刘文远看着这张纸觉得有些一言难尽，这能认出来个什么，也就只能根据身材来判断了。

“李汉三说是画的，像化妆品。也就是说对方做了伪装。而且他和李汉三交谈的过程中嗓音一直压低，说话声音粗嘎，听起来偶尔会觉得很尖锐。”

曹玉英回想自己当时李汉三的描述，重复了一遍：“他觉得，这个男人像是一个女人。”

“一米八的女人？这样特征的人除非是洋人，上海的数都数得过来吧。”刘文远不禁好笑，“如果是真的，我更倾向于他是个男人，至于说的嗓音问题，这世道能拟声的人物不是没有，很可能也是他的一道伪装。”

外貌能伪装，声音能伪装，而身高，说实话，按照曹玉英描述的身手，伪装身高后还能健步如飞？他不认为哪有人能做到。

“昨夜既然李汉三在，他对对方的身手判断如何？”

“很强……商会周围光线充足，他看清对方的身手，行动力很快，奔跑速度是他的两倍！而且，李汉三怀疑他手下还有人帮忙。

而你之前问我货物去哪儿了……”曹玉英眨眼对上他好奇的眼神，吞了口唾沫道：“货，也就是那些烟土，都被对方给带走了。那个神秘人说，他要吧这些烟土送到倭国人住的地方烧了，也让他们尝一尝染上瘾的滋味……”

“哈！”刘文远笑了，有些得意，“是该让这些倭国人也尝一尝！不过这样看，这个神秘人至少不会是向着倭国人那边。”

曹玉英也是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些笑容：“是这样，他问过李汉三他是什么派，不过被李汉三忽悠过去了，还试探了他的口风。他说……他是无党无派的爱国者，但是偏向上明显对果党有很大的意见。”

她细细听李汉三复述了一遍昨夜的情况，唯一能确定对方确实是不是倭国人或者洋人，也没有偏向果党那边。

这是一个好消息，对红党来说，每一个爱国者都是他们可以团结的人。

虽然这样一个神秘人不像容易团结的人，他们还是要试一试。

“所以今天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今天晚上七点，对方和我们在西街桥有一场交易，是一个继续试探他的好机会，你去不去？”

交易？

“卖什么？”

“布料，他半价出售给我们，只要我们保证用到前线，不管我们倒卖还是如何。”

刘文远瞪大眼睛：“他真这么说的？难道他家是生产布料？”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也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弄来的，就和那些烟土一样，不过这么多东西，他没有人帮忙运送不太可能。”

曹玉英想，这个神秘男人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要不是她现在分身乏术，今天开始中统和倭国人也活动严密不利于地下活动展开，她一定要想办法多查一查，搞清楚。

“……今晚不行，我兄弟今晚‘处决’你知道的，我要去帮忙。而且我要离开上海，接触的事情越少越好。”

刘文远直接拒绝了，一个是保密原则，第二就是他的时间不够用。

“我明白了，我会带人过去。”曹玉英心里有些难受，不过这个时代的儿女，个人感情已经不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

家国大事为重。

尽管心里不舍，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她也只是和刘文远重重拥抱了一会，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刘文远则往市政府的方向赶。

锦绣在空间里面待了近十个小时，饭都又吃了三顿，临近交易时间，晚上六点四十左右她出了空间。

依照下午养成的习惯观察下方。

西街桥是一个地名，这里地势偏僻，因为人口稀少的原因，商业也不发达。

偶尔有卖菜的老人商贩在这里出现，不过过了一定时间这里就会安静下来。

正如现在，天空渐渐变黑暗，外面的道路静悄悄的，暂时没有人活动的迹象。

不过锦绣不敢大意，直接开启燕双鹰buff开启对周围的侦察，果然在远处几百米外发现了人活动的迹象。

不过对方只在外面活动，似乎是在进行警戒。

她想了想，直接从隐藏的三层居民楼跳下，一路踩着楼房突出的石头或者屋檐等落地。

风衣在地上擦过，掀起一片尘土。

她毫不逗留，避开人来到一处提前观察好的隐蔽的树林下，将所有布匹取出来放在地上。

为了避免弄脏，地上还垫了一层展开的布料。

布匹都是用绳子提前捆好的，对方要运输也方便。

东西放下，她装作路人的模样淡定的往刚刚看见的几人走去。

只见一家敞开的面馆小摊前，三张桌子都坐着两人。

昨晚见过的李汉三和一个穿着短款风衣、长相英气的女人坐在同一桌，目光毫不掩饰的在观察她。

看吧看吧，能看出朵儿花来？

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和人接头，怪紧张的。

和动枪杀人不同，是另一种紧张。特别是这么‘众目睽睽’的观察之下。

尽量放平心态，锦绣木着一张脸，实际上是紧张的已经做不出表情了。

她一屁股坐在两人的旁边，对上女人凝视的眼眸。

不禁将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拉了拉。

这是真实的地下党？还是说是果党？

这种气势，她不信对方没有身份。

“……”

几人都没有开口，三人面面相觑。

还是李汉三看不过去，开口问道：“兄弟，你就这样大咧咧的走过来？”

还好周围没有果党和倭国的人，不然对方这和他们接头的反应，怕是早晚要被盯上。

面馆老板准备收摊了，几人被他往屋里引。

等在一间密闭的房间站定，锦绣才有了种自己干坏事的诡异感。

“……先做交易，东西在那边的林子里，你们让人过去看看，我赶时间。”她夹着嗓子说完，压低帽檐避开几人的打量。

对这个眼神犀利的女人没有分毫好奇的意思。

“……行！”李汉三朝另一张桌子的人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两人离开桌子往林子那边跑。

这些人都是穿着朴素的华国人，行动中能看出来身手不会太差。

曹玉英几乎是对方开口的瞬间就有了想法，只觉得这声音和李汉三的形容不错，听起来四不像，分不清男女，带着一股怪异。

对方的身形也如形容一般所言，行动迅速，身材高大，走路的步伐看并不像是有伪装身高。

这样看，到是文远的分析有些对：这声音也是这个神秘人的伪装！

不过对方没有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似乎对他们的身份也不感兴趣？

“你好，我是李汉三的朋友，我叫李云，听说你叫飞鹰？”她主动出击了。

“……是。”

对方主动和自己打招呼，锦绣没有丝毫意外，可惜她现在觉得有些紧张，也不是那么想多说话，看起来就很是寡言少语。

“……感谢你给我们提供的物资，我们保证这些东西一定会送到有用的地方。”曹玉英继续套近乎。

锦绣这才抬头看她一眼，又扫向一旁含笑的李汉三：“所以你们是红党？”

她这人一向直来直往，对方话里的意思让她对他们的党派再次产生了怀疑。

因为某种原因，她这才开口问话。

可惜，显然对方不是她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没有那么容易被套话。

那张英气的脸带着淡笑道：“无党无派，和你一样。”

得，昨晚她说的话直接给还回来了。

不过她现在是真无党无派，对方嘛……

根据诸多线索，她怀疑对方确实是红党了。

“……你们消息灵通，我不和你们绕弯子，关于昨晚的事情，倭国人那边是什么情况。”

她爹早上说过，倭国人不会现在在上海开战。

不过不开战是一回事，难道倭国人不追责？

比如上海警察局，说好的巡逻，怎么一点儿异动也没有发现。

比如上海市政府，要求严抓破坏和平的地下党啥的，总要给人扣个帽子吧？

结果统统没有！

她预想的倭国人找果党政府施压的事情居然一直没有出现，中午吃饭的报纸上也没有相关报道。

比当时周家出事的动静差的远了。

要知道她大哥只打死了一个倭国人，而她昨晚弄死了三个！

还弄走了里面所有的商品货物，里面还有珍贵的药品！

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到底是什么图谋。

李汉三作为昨晚的共犯，相关的消息是一直在打听的，更别说还有曹玉英这个中统内线在。

他抬了抬眉头：“你不知道？”

锦绣摇头表示无语：我该知道什么？

“看来兄弟你的信息渠道不够啊！”李汉三点了点她，接着道：“这倭国人怪异的很，商会着火也不让果党政府派人抓人，反而开什么呼朋唤友开什么交际会，今天晚上东辰旅店，整个场地都被倭国人包了下来。”

东辰旅店昨日锦绣就远远看过，是一家倭资的旅店，在租界之内，倭式装修，周围有倭军持枪警戒，还有其他洋人的士兵在巡逻。

可谓保卫严密。

一群倭国人聚集在那里，说是吃饭喝酒她可不信，不知道要干什么偷偷摸摸的大事！

“几点？”她下意识问道。

现在已经快七点钟，不知道她赶过去来不来得及。

“兄弟，那地方我们进不去的！你别去冒险！特别是今天晚上，那里暗中安排了大量的倭国兵，完全戒严了！”

李汉三一听就开口劝阻，他知道这兄弟身手好，可今晚小倭国是严防死守，一个外国人都进不了那个旅店，里面还有重重把守！

进去了，惊动一个人也出不来！

这反而让锦绣更加肯定了这群倭国人不怀好心。

进不进得去后面再说，别人的好心她还是虚心受用：“谢了，我就问问。”

“据我这里的消息，倭国人那边的情绪很紧张，似乎是疑似很重要的东西失窃。”一直旁观的曹玉英开口了。

这消息来源，自然是中统那边今日打听了一天得来的消息。

只是是什么东西失窃，到底是不是失窃她都无法确定。

说出来，不过是试探面前这个叫做飞鹰的神秘人。

尽管他遮挡住眼睛，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对方在听见失窃一词时短暂的眼神变化。

难道真的和他有关系？

“飞鹰，你知道什么消息吗？”

你这话问的，又是试探我是吧？

虽然确实她心有怀疑就是了。

锦绣长了个心眼，觉得这个叫做林云的女人真厉害。

一边淡淡摇头：“不清楚……赶紧结算吧，我赶时间。”

去查看货物的人早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袋银钱等待在一边，并未来打扰他们。

被拒绝交谈的曹玉英也不恼怒，就算她在怎么想弄清楚这个人的背景，可对方想离开，她们是拦不住的。

等待的人主动走了过来，弯腰压低声音道：“一共一百五十匹精品布料，成品男装二十套，女装五十六套，加上各种针线和帽子……”

对方清点的货物正好对上锦绣给出的数量，大差不差。

空间里还留了一些以后急用，做个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