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贼这样的丑事叫这王府老爷如何能忍，当即就叫下人把金辛押到了堂前。

金辛压低了头，不敢说话。

王老爷一看这小丫头年纪这般小，又穿得这样破落，身上还带着疮疤，便有些怜悯，于是放低了声音问道：“你小小年纪，还是一姑娘家，做什么不好，要干这种勾当呐？”

大夫人也相着这小贼有些可怜，但又疑惑这孩子面孔很生，自己在这府里这么些年了好像不曾见过。虽说家里下人多，旧衣服穿在身上的也不少，但身上这样不得体的，她今天还真是头一回见。若是往日里她曾碰见过，依了她一定会说道两句，毕竟有损家风。可是，如今跪在眼前的这个孩子，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是哪个下人最近才买来做活儿的？她这么想着便问金辛：“你是近日府里哪个买来的？”

这句话听得金辛很是委屈，自己在这府里待了十一年，干最下等的活儿，挨了不知多少打，太太却只当她是外头才买来的丫鬟。如此，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值，还不如早些挨打死算了，泪珠子断了线，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仰着脸跪在那儿哭，跟在老爷旁边的一个小厮仔细瞧了瞧，方认出她是金潘的女儿。

“老爷，这像是外院儿做管家的那个金潘家的姑娘啊。哦，这小丫头是做下等活儿的，在上面还没露过脸儿，老爷您不知道她也不奇怪。”小厮立刻把这一发现报告给了老爷。

“什么？！金潘家的？”老爷有些㤞意，堂上更是一片哗然。

“你，真是金潘家的？”大夫人连忙向金辛求证。

这次，她想着反正自己横竖要被打死，与其冤死，不如留个清白在世上。于是便强忍住委屈，把自己如何受父兄挑唆，如何受人欺负，如何遍体鳞伤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个明白。

老爷和夫人愈听愈怒，只恨老早没料到那个老实巴交的金潘竟是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孽障！

“来人！把那金潘和他的孽子给我带过来！各打他俩四十大板然后撵出去！”老爷气极，厉声呵道。

金潘和金伯泰被灰溜溜地押到了老爷跟前，本来还在想老爷今日怎么突然动这么大的火气，一眼瞥见跪在一旁的金辛便什么都明白了。

两个小厮已经扛着板子来了，金潘眼见老爷是认真要打他，如今再为自己辩解也没什么用了，便想着向老爷和太太哭惨。若是老爷和太太心肠软了，他或许还能从宽发落。

“老爷，太太，我金潘在你们王家好说歹说也干了十来年啦！不说功劳，苦劳总该有我一份儿。我的妻过世的早，那样年轻，呜呜…扔下两个孩子就去了啊。呜呜呜…我一手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我是有苦衷的啊！老爷！太太！求您开恩啊！”

见金潘还在为自己开脱，老爷气得已说不出任何话。夫人则忍不住脱口骂开了：“畜牲！你如今还在拿你死去的妻为自己的丑行遮羞，你算什么人！你为人父，不想着如何把你这一双儿女抚育成人，却净教他们些偷鸡摸狗的本事。这还不算，虎毒仍知不食子，你却对你的亲生女儿下此狠手！你，你…打！现在就打！”

啪！啪！啪！

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淹没了金潘求饶的声音；伯泰只觉得自己的骨头要断，嚎了几嗓子，疼得呲哇乱叫。

才二十九板，金伯泰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金潘教子无方，让他把他儿子剩的十一板领了去！”老爷见伯泰没了反应遂下令。

“啊啊啊！老爷饶命啊！老爷！”他就这么叫着，直至嗓子嘶哑，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报给官府，登记在册，永生不得被这金陵内的任何一家雇佣。”这是金潘被打晕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最终，金潘的下肢近乎被打废，他和他儿子被王府的下人们扔到了府外街腰的巷子里。呵，说来可笑，真倒应了催债的那些主儿的话，顺便还帮他们省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