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个跛子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过来，一句招呼没有，见了他们手上的吃食便上手去抢。

“你这乞丐，怎么这样不知好歹！这哪里是你能吃的！”其中一豁齿的小二一下急了眼，伸手便要把那乞丐手里的东西抢回来。

“住手！让他吃，这本就是给他的。”领他们来的家伙立马将那豁齿的手打回去。

“他？！，你别哄我们了，他不就一瘸腿乞…”另外一个有点侏儒的小二刚想辩驳就被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嘴。

“仙人！人家是仙人！”领头的那个一边捂着侏儒的嘴一边大声解释，既是防止他们再瞎说话惹得人家不高兴，也是当面的恭维，他机灵得很。

“我才不…不是什么…仙…呃…”那乞丐吃足了酒，打了一个酒嗝，迷迷瞪瞪地说。

“你自己听听！”豁齿不满地朝那机灵鬼吼道，“亏我们还辛辛苦苦偷了一天的酒菜，要挨掌柜的知道，你自己晓得是什么下场！”

“我…我是疯子……”那乞丐还在哼唧。

“唉呦！”除领头以外的其余小二都哭丧起了脸，真是想弄死他的心都有。

“好仙人！别这样嘛。您把我这些兄弟吓坏了，求您了，我们今天来找您只求一个事，那个……”领头小二央求道。

“苏府的事。”话音未落，乞丐便把话接了上去，声音平静自然，浑然不像刚醉过的样子。

！！众小二心中一惊，他们从刚才未曾透露一言半语，他如何知道的？如此料事如神，难道果真是仙人？

除了谈吐已然是清清楚楚，他们隐隐约约能觉察到身边的酒气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们从未闻过的香气，沁人心脾，恍若升天。

“不过，苏府的事满城皆知，议论的人本就多，万一他也只是碰巧猜到？”豁齿犯起了嘀咕，其他几个也持怀疑态度。

“你的手，好些了吗？”那乞丐见状笑眯眯地问。

其余小二不解，看向那个领头的。

那领头的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娓娓道来：“去年年末，掌柜的让我去西街上进些香料供店里用。到了那儿，这仙人正坐在人家铺子门口，我看他一身的破衣烂衫，想必是别的地方闹了饥荒跑这儿逃难的，我见他可怜便给了他半个馒头吃，他一开始也没说什么，只是吃。我取完了贷正准备走，哪知这仙人猛地拉住我，让我千万别从原路返回去，说是会逢凶。我当时也只觉得他是个打秋风的，并不理会，再说误了时候回去肯定又要挨掌柜的一顿数落，便执意要走。他见我不听他的话，便从他身上的包衭里取了一小块铁片塞到我怀里，我想摆脱了他尽早回店就任由他这么弄了。可就偏偏应了他的话，回去的路上，街头赵宅的家里进了个贼，那狗东西正被他家的下人追着上了街，冲着我这边儿就来了，我身上担着香料一时来不及闪躲，那贼一刀便朝我腹上刺来，我摔到路边，早已吓得不知所措，还以为要死了呢，手一摸竟没有血！一看，正是那块铁片替我挨了一刀。全身上下最后只是手上摔破了点皮，虽然流了血，但如今早已愈合了。”

其余几个小二听完无不惊奇，“后来呢？”他们追问。

“后来我偷空上街，还买了一小包摊上的烧饼准备去答谢仙人救命之恩，他却早已不见踪影，街上人说他今年年初就被官府的人带到了这里的鸡毛屋。虽然人没见到，但香料铺子的主人告诉我，他是去年冬至来到这儿的，冬季常年少雨，可他却能知晓几日必下大雨，保住了香料。听了这些，我便更确信他是仙人了。只可惜日日忙碌，长久便将此淡忘了，这不，前几日你们谈起下赌注的事，我才忆起仙人。”

乞丐默默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些传奇，不发一言。

刚讲完，这一众小二便彻底拜服，面朝乞丐扑通跪成一片。

月光淡了些，柔和地覆在乞丐脸上，让他看起来和寺庙里供着的那些发着金光的菩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