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欧斯利带着长岁去了城中。

“你身体不舒服吗？”莱欧斯利看长岁额头有细汗，有些担心。

长岁摇头，并没有承认，“没有。”

闻言莱欧斯利就没有多想了。

“哥，你看这房子，你喜欢吗？”莱欧斯利问他。

房子很新，家具齐全，都布置好了。

这是莱欧斯利特地在城中买的房子。

从前他和长岁说好要买房子，不在桥下睡了。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忘记当年的约定。

“这里我已经买下来了，从今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莱欧斯利高兴道，眼里全是对未来的幻想。

只是长岁没有说话，

莱欧斯利看着他，“哥哥？你不喜欢这里吗？那我重新换个房子好了。”

“不用了，只是我并不会在枫丹定居，不必麻烦了。”

长岁还是觉得早就告诉他，免得后面他接受不了。

“可是你不是说要和我做一家人的吗？”莱欧斯利微微皱眉。

“不过没关系，我说过的，哥哥去哪里我就在去哪，我要跟着你。我们就在哥哥喜欢的地方定居吧。”

莱欧斯利笑了笑，提出解决方法。

长岁摇头，“不，你现在是梅洛彼得堡的典狱长，你也是成年人了，该要有责任心，不能任性跟着我啊。”

“可是就任性一次！”莱欧斯利有些急。

他都循规蹈矩那么多年了，任性一次也是可以的吧？

长岁刚想说话，却张口就是血迹涌出，弯腰捂着心口。

内伤又复发了。

“哥哥！”

莱欧斯利吓坏了，惊恐的看着他面前的血。

“哥，你怎么了，你吐血了！”

长岁脸色苍白，很快就借题发挥了，“你跟着我不会快乐的，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莱欧斯利睁大眼睛。

“什…么？”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

长岁摸了摸他的脸。

莱欧斯利抓住他的手，眼眶瞬间就红了，“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是假的吧？啊？”

这肯定是假的，他们才刚刚重逢，怎么可能这样！

老天在跟他开什么玩笑？

可长岁嘴边的血太刺眼了。

其实从见面他就发现异常了。

长岁没有之前爱讲话了，也不笑，脸色苍白，就连走路也虚浮。

他本来不想注意这些细节的，可是他太想他了，他无法忽视他的一切。

莱欧斯利嘴唇颤抖，眼泪再也忍不住，紧紧抱着长岁。

“是不是我从前不该杀人，所有才报应到了你身上。”

早知道他就做好多好多的好事，这样长岁就会好好的了。

“这不怪你，这是我的命。不过你要开心，至少我们重逢了不是吗。”

长岁安慰他。

莱欧斯利摇头，可清楚的明白重逢过后就是分别，他更难接受。

“我要你永远留下，永远……”

长岁微微皱眉。

永远这个词，是这世间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一直到了夜晚，长岁早早的就睡下了。

莱欧斯利守着他很久才去休息，等他一走，长岁就睁开了眼睛。

等莱欧斯利熟睡，他就坐到了桌边拿出纸笔，开始留信了。

他不能待太长时间，见到莱欧斯利如今一切安好，他就放心了。

虽然知道莱欧斯利会很难过，但是他再待下去只能让他更难过。

……

莱欧斯利知道会分别，可怎么也没想到重逢的时间会如此短暂。

“重逢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但分别也是，因为有分别才会有重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很优秀的人，我相信你会照顾好自己。

不要担心我，我不是消失，我只是去了一个我想去的地方。”

桌上有长岁留下的信，莱欧斯利追出去，可已经找不到人了。

街上人来人往，已经没有他熟悉的身影了。

太短暂了，他们才刚刚重逢，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梦醒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有死亡，我只是告别了现在。不要伤心难过，我会以另一种形式陪着你的。想我时，便抬头看着吧，我会化作满天星辰，与你同在。”

“再见了，莱欧斯利。

勿念，长岁哥哥亲笔。”

……

长岁头发散着，眉心神印异常的明亮。

他脚踏海面而行，身影越来越小。

如此一来，他与这世间的联系就快结束了，很多年以后，他甚至不会和这世界有任何羁绊了。

只是他唯独还清不了妻玄的恩情。

他受他一命之恩，欠了这命债。可人已死，他又该怎么还？

长岁在海中心停了下来。

在提瓦特的这些年，他真的好累啊……

过往如走马观花在他眼前闪过。这些年所有的开心难过包围着他。

脸边发丝被吹起，长岁低头看着手中的龙鳞。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走到这个地步。也许智慧之神说得对，他不属于这里。

这里的土地养育不了他，他就像水土不服了，越来越枯萎。

他在痛恨中仁慈，在愤怒中沉默，又在失望中觉醒，可又从原谅中得到伤害。但是却忘记了，现在的地方，早已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想要世界美好，可净化不了苍生，甚至难以自渡。

更可悲的是，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场无用功。

他原本有能力可以救回妻玄，却因为世界规则而不能救他。可他很后悔，难以释怀。

事到如今，就任性一次吧，就当满足一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