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冰寒瞬间从脚底板蔓延至全身，如寒冬腊月。

刹那的惊惧让鬼面忘却了呼吸，面具下的瞳孔死死瞪着从黑暗中信步走出的丽人。

她冷艳的容貌这一刻不再让人感到赏心悦目，只剩漫无边际的恐惧。

以至于鬼面的脑子已经宕机，展现出与传闻不相符的稚嫩。

她为什么知道我在这？

鬼面满脑子都是这个疑问，却无人为他解答。

自获得能力后，这是他第八次夜袭。

前七次中成功六次，唯一的一次失利是首次夜袭时因经验不足被对方提前警觉，报了警。

换言之，他远没有网上所传闻得那样老练，其实只是个初出茅庐并利用自身能力作恶的新人。

前几次都顺顺利利，这会异变陡生，一时被震慑得不知该怎样应对。

这样的景象他曾预想过多次，依旧被这突发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平平无奇的心理素质也暴露无疑。

“你是谁？”

大脑一片空荡，他本能询问，面具下传来因紧张而加剧的喘息，心脏跳动之剧烈将一切杂音掩盖。

辰光没有回应，不急不缓地向鬼面靠近。

她锐利的眸光令鬼面难以直视，不自觉就将头挪了开。

没有对话、没有交战，只是一个照面、一次对视，高下立分。

无论是阅历还是战力，两人都有着云泥之别。

眼睁睁看着辰光越走越近，鬼面的慌乱已经浮出水面，被压迫地后退两步，险些被台阶绊倒，模样狼狈。

“你不要过来啊！”

恐惧转变为愤怒，他失声咆哮，也在内心一遍遍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

结果都是无用功，心灵的防线再难构筑，在辰光的气场压迫下脆弱地不堪一击。

漫长五秒，辰光不急不缓地来到鬼面面前。

她右手屈指一弹，半根香烟向一侧抛飞，落地后蹦散火星。继而手掌前探，黑手套向着鬼面的脖颈抓去。

依旧是那样优雅，动作不慌不乱不紧不慢，显得游刃有余。

可在鬼面看来，这只戴有黑手套的右掌却像一座大山、一座囚笼，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更别提躲避了。

面具下颤抖的瞳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手掌的靠近，脑中在疯狂咆哮，身体却无动于衷。

“咦？”

指尖触及鬼面的脖颈，辰光却发出一声轻咦。

因为在她指尖触及鬼面的肌肤时居然穿透而过，带起丝丝缕缕的黑烟。

视觉上，眼前的鬼面宛如实质，却已经难以触摸。

辰光这一抓落了空，透体而过，带出散乱黑烟。

面具下传来鬼面加剧的喘息，已是满身大汗，被面前的辰光吓得不轻。

他身上已是黑烟蒸腾，从外衣下渗出，将全身包裹。

幸好...

幸好反应了过来，及时进入无实质的鬼魅形态...

否则怕是真会被当场抓获。

看着近在眼前的丽人，鬼面已再无色心，也生不起反抗的意志，满脑子只剩逃离。

逃得越远越好。

鬼魅形态是他逃命的底牌，也是他肆意妄为的底气所在。

源力充沛时可持续时间高达一分钟，足够他抵达开辟的鬼洞，从而往返于千里之外，顺利归家。

他没有犹豫，转身就逃，已经被眼前的女人吓破了胆。

“有点意思，可惜你走不掉。”

辰光再次开口，右手变掌，对准鬼面逃离的背影。

“嗡！”

空间鸣震，如玉的蓝环盘旋浮现在辰光小臂上，泛着温润微光，美轮美奂。

圆环形似时钟，造型简约，有12刻度。

随后接二连三、形态不一的圆环浮现，一环接一环从她的肘关节延伸至掌面。

大小各异，造型绚丽。

这会已是蓄势待发。

“跃迁。”

朱唇轻启，圆环上的指针接收到指令齐齐转动，滴答声交鸣，又在刹那停滞。

总持续时间不足半秒，逃离的鬼面也仅仅才迈出一步。

这一步间原本稀薄的黑雾将他包裹，宛如实质、密不透风。又在刹那溃散，消散于无。

等鬼面反应过来，体内用于维持鬼魅的源力已刹那被抽空，本该良好的状态被压榨得一干二净，真就一滴都不剩了...

他只觉身子瞬间变得虚弱，逃离的脚步一软当场瘫坐，将路边的垃圾桶都撞了翻。

垃圾滚落一地，桶侧的鬼面懵了，彻底懵了。

压根就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无往不利的底牌莫名其妙就失了效，身子也突然变得虚弱，连起身都难以做到。

恐惧在绝望下进一步加剧，漫无边际。

看向身着标挺西装的辰光时，他的身子都在颤抖，为即将面临的未来而颤抖。

辰光小臂上的圆环已经化作光点消散，她走向虚弱无力的鬼面，右手卡住脖颈将他提到半空。

“对...不起...”

鬼面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对上的是辰光的满脸冷漠：“我问，你答。”

“是...”

他艰难吐出一个字，感受到她手套的冰凉，如难以撼动的铁钳将自己扼制。

好在没怎么用力，说话还是能做到的。

“你受谁指使？又隶属于哪家势力？”

辰光抛出两个问题，鬼面再度蒙圈。

生死尽在他人之手，这一刻他的脑子不再混沌，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仔细斟酌，老实回答：“我孤身...一人，没有加入...任何势力...”

辰光看着他目不转睛，将他脸上的一切尽收眼底：“我换个问题，手机号从哪儿来？又是谁引导你来这。”

言语中蓄满了阴谋。

九州人口上亿，为什么偏偏挑中秦璐璐？

已知鬼面的能力在得知他人手机号后可以跨越大州在各地作案，那么他此刻的出现就绝不是偶然。

这在辰光看来不存在任何意外，而是有预谋的！

鬼面被问懵了，确实不知情...

他憋得面色通红，小心翼翼地答道：

“这...我是从...群里看得...群友说他...失恋了...让我帮忙报复...前女友...”

“手机号...和照片...都是他给的...”

对于他话里的真假辰光自有判断，隐隐感受到不安，似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笼罩而来。

不待她多想，异变陡生。

不知不觉间呼呼风声已变得朦胧，以路灯为中心的各处黑暗传来零零碎响，像是玻璃的变节和轻触，悦耳清脆。

辰光回眸远望，能透过黑暗隐约看见片片三角棱晶折射的微光，已经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已被未知笼罩，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