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蓄意下毒
第二章 蓄意下毒
三天,已经整整三天了!
柳云狂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面前的一大堆花言巧语前来贺喜企图同自己家族拉上一点关系的宾客,头痛欲裂,终于用出了史上最卑鄙最无耻的杀手锏——嚎啕大哭!
“哇……哇哇……”
谁也想不到小小的婴儿居然会突地便发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强大哭声,一干人等被吓了一跳,抱着她的柳老爷子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说是大哭倒不如说是尖叫来的准确,不过云狂自己虽然是这么认为,别人可不会以为刚刚出生三天的婴儿懂得什么叫做尖叫。
一边的柳老夫人见此情景,脸色一沉,当下拐杖颤巍巍地一顿,从满面皱纹却红光四射口沫横飞的柳老爷子手里把云狂抢了回去,口中怒声呵斥。
“死老头子!你看你,一点儿都不注意时间,孩子都累了!下回你再敢这样得意忘形,小心我孙儿永远也不给你抱!”
柳老爷子虽然也是大将出身,可是同柳剑一样,什么话都是老婆说了算,典型的气管炎,家中大小事务都是柳老夫人这个精明干练的女人来决断,她一开口,柳清那脸飞上天的笑容这才压低了些,显得有些悻悻然。
“夫人啊,你看我这不是高兴吗,剑儿真是我的好儿子啊,给爹这么大一个惊喜,瞧瞧,我这大胖孙子,多可爱,多像我啊!”
“是啊是啊,柳老爷子,您瞧瞧,这孩子一张脸,简直就是您这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这孩子如此俊朗,长大之后必定是个才貌双全的翩翩公子……”
一帮宾客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吹嘘不停,一言至此,柳老爷子的兴奋劲儿又上来了,欲要再去抱孩子,却被柳老夫人和云狂一大一小四只眼睛同时一瞪,只得讪讪一笑作罢,拉住旁边一帮宾客说个没完。
向婉儿刚刚生育,身体尚不是太好,柳剑担心娇妻身体陪着去了,否则云狂也不会落到这个摧残祖国未来花朵的老头手上,幸好可爱的奶奶听懂了她的抗议,否则她真有跳起来捉住老头衣领喷他一脸口水的冲动。
听到那些谬论,云狂两个白眼一翻,几欲晕倒,简直佩服死自己这个爷爷和这帮可怕的马屁精了。
自己才多大啊?这老家伙死不要脸的,居然眼光如此毒辣,从这张还没成型的脸上也能找出像他的成分。
像他?云狂睁着小眼睛,看了看那张脸上的猥亵表情,不由一阵恶寒。
通过三天以来络绎不绝源源不断道贺的宾客,还有那家门前排起的长长队伍,云狂初步了解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不简单的身份。
自己出生的这则消息,就好像是一道惊雷,在整个大楚国高层人员内部炸开了锅。
话题一传开,这三天便门庭若市,贺喜不断,截至今日,贺礼在小书房内推了有两三个人那么高的一座小山……
定国大将军柳剑的独子,柳字世家的唯一继承人,这样的光环委实太过耀眼。
柳字世家乃当世九大世界超级豪门之一,钱财权势四样都占了个遍,在大楚国之内,除了皇帝,柳字世家几乎可以蔑视其余的所有人!就连同为九大世家之一的司徒家族,也因为后宫之内有一位来自柳字世家的皇后而长居柳家之下。
了解情形之后,仔细一思索,云狂便感到阵阵头疼。
眼下,柳门表面上虽然是风光无限,暗地里却实际危机四伏。
功高盖主自古最为忌讳,这个一样强大的家族,不被帝王忌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时下乱世,楚国尚需这样的大型家族撑住时局,父亲和爷爷又是一心忠诚,以柳家如今几近颠覆王权的权势,皇帝恐怕老早就把矛头指过来了。
不过,即使明面之上还没有怎么显露,暗地里,皇上也不可能同那司徒家族无丝毫联系,柳家实在太过庞大,柳剑又手握军权,没有一个平衡的维系点,纵然柳门一家忠心耿耿,君臣关系也会同样崩塌。
从前,柳家无后,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尚且不会被皇帝太过关注,而如今……
等到皇权浩大之时,只怕也就是柳家灭亡之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任何情谊与王权一比便会变得黯然无光,这就是历史趋势,人力所不能改。
云狂不禁苦笑阵阵,知道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防患于未然,那个英俊爹爹和这猥亵爷爷都是一等一的忠臣,对楚氏王朝死忠不二,想他们提防皇帝,难度不低于让一头肉食动物改行吃素。
而且,还有那些对他们有敌意的,不希望看到柳家再继续壮大的以司徒家族为代表的各方势力……
在奶奶的怀中淡淡闭起眼睛,谁也没有发现,这个小小的婴儿,身体之中一股清澈可见的细流已经逐渐成形,慢慢流淌过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身为古武学当世第一大家的第一天才,云狂的脑中储存着数量几乎称得上变态的武学秘籍,对于这一世的她来说,简直是个巨大的宝库。
不要以为到了现代,古武学便衰落了,事实上,上下千年的文明,使得许多武艺在历练之中变得更为厉害,内功心法在时间的推移之中一代一代传得更为精纯,传到当世古武学第一家族之手的时候,留下来的几乎都是最为顶级的武学。
云狂前世所接触的,那更是顶级中的顶级,家传震派至宝武学,惊天诀心法。今世的她,根本不需要什么武学高手当自己的老师,前世她便是古武世家千年不遇的第一天才,到如今,所怀的绝学,给这些古人做师祖都够了。
让云狂欣喜若狂的是,婴儿之身最为纯净,能够通过吸收天地灵气形成精纯至极的惊天真气,如此一来,经脉完全是按照先天资质最为优越者打理,天生便是一个武学奇才,日后不论练就什么武功都是事半功倍。
正当她思索得起劲,门外却突然传来响亮的通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贵妃娘娘到!”
谈得高兴的众宾客纷纷大惊,柳老夫人也不得不将云狂放到一旁的桌上,前往外堂与众人一起起身迎接圣驾。
云狂心中暗叹,自己的面子还真是够大的,连皇帝竟然也亲自登门道喜,还带着两位宠爱的皇妃,只是不知道这是道喜呢,还是感觉到了威胁前来示威警告?
“恭迎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门外一番恭敬呼喝后,一抹香风伴着娇笑向云狂扑到,女子银铃般的声音脆生生道:“这就是柳家小公子了?白白嫩嫩,好可爱的娃娃呀!” 只觉得身体一轻,云狂已经被一个柔软的怀抱搂在了怀里,背着光,与众人的视线隔开一点儿小小的距离,她眯眼一瞧,抱着自己雍容美丽的女子却正用一丝与声音中的和善绝不相同的,充满厌恶的目光冷笑着瞧她。
纤白的细长手指从那长袖之下突地抬起,五指之间一颗透着诡异光泽的红色小巧药丸在众人目光所不及之处,由这女子飞快地塞进了她的嘴巴里,这药竟然奇异无比,入口即化,想吐都来不及!
口中的药味刺激着云狂的神经,前世她浸淫药学多年哪会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一入口中,她便骇然发现,这是一颗极为难见的毒药!
虽然早知自己这“柳家公子”是在风尖浪口,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被人重视,出生方才三天,居然便被这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喂了一枚奇毒!
心头的不悦彻底喷发,云狂惊出一声冷汗的同时怒火瞬间被引爆。
我不过还是一个婴儿呢,你们就一个个不给我安生了,以后我长大了还得了?你要玩是不是?好!我就陪你玩玩!
第三章 反击陷害
“司徒妹妹,你急个什么?再怎么说也是我柳家的孩子,应该先给我抱抱才是吧”在这女人之后,另一女子温婉和煦却透着威严的声音也传入了大厅之内。
云狂抬眼瞧去,只见一黄一红两抹抢眼的色彩从门外踏入,身着明黄袍缎三十余岁的男子眉峰陡峭,黑发高束,一派帝王之相。一袭大红锦缎的女子娇俏秀丽,头戴金凤钗,天凤束额,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比起先前这女子,多了几分大气。
光看动作和气质,云狂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黄衣男子自然是大楚皇帝楚奕,红衣女子应该就是老爹的妹妹,自己的亲姑妈柳西月,至于这个给自己下毒的狠辣女人,必定是司徒家族入宫为贵妃的司徒香了。
哼,司徒家族,我记住你们了!
云狂心中暗暗发狠,一双眼睛淡淡盯住司徒香,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婴儿小小的手臂已经探出了一截。
司徒香松了一口气,见毒药送入婴儿口中没有任何异常,应该是见效了,却没想到云狂练就惊天诀成就的惊天内劲乃是一切毒物克星,只要用内力稍作调息便一点药力都没了。
她以为自己成了事,暗暗松了口气,抹了一把冷汗,随口娇笑着接了柳西月的话:“皇后姐姐说的是,臣妾逾越了,不过姐姐的侄儿真的好可爱,您瞧瞧粉嫩的娃娃,臣妾也抵不住诱惑啊。”
柳西月淡淡一笑,向着司徒香怀抱里的云狂看去,果然瞧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婴儿,这几天以来,云狂内劲已初成,皮肤就像采撷了天地精华般的柔嫩,白里透红,哪会不招人喜欢?
“的确是个小精灵!”柳西月尚未说话,旁边的楚奕却先赞叹了,对着司徒香送去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吩咐道:“还不将孩子还给皇后?”
“是,皇上。”司徒香娇声应道,神色中透着一抹得意,抱着云狂向柳西月走去。
这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因为角度关系,虽然瞒过了其他所有人,可对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却未掩饰,被他们毫无防备的云狂逮了个正着!一看到这二人的眼色,云狂心头顿时大震,怒意更为高涨。
原来,这下毒一计大楚国皇帝你也有份啊!
她就说这司徒贵妃大胆妄为贸然闯入,不知礼仪,皇帝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原来他自己根本也是共犯!好!很好!我老爹怎么着和你也是结拜兄弟,对你一心效忠,毫无二心,你居然背着他和司徒家族共定了这则“大计”陷害他的“儿子”!
想到这里,云狂心中不禁冷笑阵阵。
你们要害我是吗?我索性便让你们害的更加“干脆”一点!
眸中射出灼灼寒光,云狂的小脸上露出透着冷意的笑容,探出去的一截小手悄然抓住司徒香的前胸。
司徒香走到皇帝身边,正欲要将孩子抱给皇后柳西月,却突然瞧见怀中婴儿一双闪烁着诡异光泽的眼睛,让她心头一突的是,被这孩子看上一眼,竟然像是被几千个人凝神盯住似的,顿时手上的动作一顿,脑中仿佛受了什么蛊惑,眸光在这一瞬间变得涣散起来。
上钩了!云狂见催眠法生效,心中暗笑,目光如电,趁着她浑浑噩噩之际,对着司徒香猛地下达了一个恐吓指令!
这一指令极为突然,正在神游天外的司徒香只觉得脑中一阵剧痛,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本能地想要跳脱起来,早已不知身在何方地一松双手……
“咚!”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紧接着便是人人瞪大眼睛,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室的寂静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兆,由丈夫搀扶出来的向婉儿走到门前,正巧瞧见了这骇人的一幕,口中一声惊呼“我的孩子啊!”,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司徒香傻了,身在她旁边的楚奕也呆了。
紧接着,柳老爷子雷霆般的怒喝声蓦地响起:“司徒香,你这个贱人在做什么!”
这一声宛如晴天霹雳,这才将呆滞的一堂宾客纷纷惊醒,同时也吓醒了司徒贵妃和皇帝,柳清老爷子一张怒发冲冠扭曲狰狞的面孔出现在二人眼中,老人家脸色涨紫,可见气愤至极!
“司徒贵妃!你竟然这般歹毒,如此谋害我柳家唯一的血脉!”柳老夫人同样气得面上抽筋,檀木拐杖狠狠一顿,在地上敲出一声巨响,直教人惊倒心里。
“皇上!请你无论如何,给臣一个说法!”柳剑英俊的脸上阴云密布,一手揽着自己晕过去的妻子,另一只宽厚大掌毫不掩饰地握在腰间重剑剑柄之上,全身透出一股战场上磨砺出的森然杀意,死死盯住司徒香:“万一我儿出了一点儿差池,我要你给他陪葬!”
柳剑寻要说法的口吻中透着一抹对皇帝的强烈不满,在方才那一刻,皇帝和司徒香离婴儿最近,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伸手接住,这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柳剑虽然一意忠心,到底也不是真正的傻子。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好好地一个贺喜日,竟突地便演变成了这等硝烟弥漫的状况!
满座宾客此时纷纷向后退缩,让出一条大道,生怕这一家子的暴怒席卷到自己,开玩笑,这一家可是正宗的将军世家,祖辈三代全部都是经历过铁血磨砺心狠手辣之辈,要说他们有这个胆子将这司徒贵妃就地诛杀,也没几个人会不信。
皇帝面色发白,却愣是没办法反驳一句。
这孩子是谁?柳字世家的唯一寄托,柳家独苗,一脉单传,未来的唯一继承人,可见其对柳家有多重要了,试想这么一个宝贝独子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谋害,一家老小能不气的暴跳如雷吗?
楚奕心里此时可真是憋屈到了极点,他的确有心加害婴儿,可是并不是用这种落人把柄的白痴手段啊!司徒香已经成功给孩子下了毒,他们还有什么必要这样傻不拉几地摔他一下?陷害!必定是有人在陷害啊!
正因为知道司徒贵妃决不会有此一举,他才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去接住孩子,可他偏又不能将事实真相说个明白,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司徒香更是欲哭无泪,百口莫辩,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被柳家上下一家金戈铁马里走出来的将军死死瞪着,她心里的惶恐不安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皇后柳西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去,将地上的婴儿抱了起来,云狂小脸苍白得不剩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已然晕了过去!
柳西月一看之下柳眉倒竖,将军世家的女子威严气派顿时显现出来,玉指狠狠对着司徒香指过去,咬牙切齿地骂道!
“不是你?孩子都被摔成这样了,你还敢说不是你?难道这小小的孩子还有力气挣脱你的怀抱不成?”
“不不……我只是……我只是一时失手……”
“一时失手?好个一时失手!那老夫一时失手‘错’杀了你如何?司徒贵妃!你真以为我们柳家不敢拿你怎样吗?别说是你,今天就是你父亲来了,老夫也要叫他给我孙儿偿命!”柳清一边怒吼一边抽出了堂上供着的家传宝剑,他是个直板性子,由于家族权势极高,说话很少会拐弯抹角,此言一出,司徒香已经毫不怀疑下一刻自己就可能尸首分家了。
“不是的,不是……皇上……皇上救我……”顶不住柳家一家人的杀意和压力,司徒香终于六神无主跌坐在地,捉住皇帝衣角哀求道。
楚奕心头慌张,担心司徒香将下毒一事公之于众,不得不站出来做和事佬,干咳一声连声道:“柳贤弟先别着急,看看令公子情况如何才是正事!”
一句“贤弟”讨好之意很是明显,安抚了柳家众人的同时也提醒了愤怒中的柳剑和柳清,急忙纷纷围到柳西月身边,柳老夫人担心露了马脚急忙将婴儿接到怀中,哪知刚抱住婴儿,那双清澈明亮的小眼睛便睁开了,粉嫩的小脸上对着柳老夫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老天保佑啊!”柳老夫人激动叹道。
柳家众人一愣,随即纷纷松了口气,厅内的气氛也渐渐缓和下来,万幸万幸,小公子没事,只是经此一闹,柳家和司徒家族从今往后恐怕是再难给对方好脸色看了。
“来人,将司徒贵妃送回宫去,从今往后如非有朕命令,不得出香彩宫半步!”楚奕急忙逮住机会,铁青着脸似是愤怒的对外吩咐着,一条软禁令就等于是将司徒贵妃打入了冷宫,也算是给了柳家一个交待。
柳清老爷子和柳剑也在事情之后冷静了下来,两人到底也是位高权重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物,知道皇帝不希望见到两大世家火拼,也顺着台阶走了下来,既然柳家独苗无恙,司徒香的处置问题也就不那么尖锐了。
只是这一出,总还是让君臣关系变得僵硬了许多。
“咳!时候不早了,朕也不打扰柳贤弟一家欢喜了,皇后难得归家,就在此多住两日吧。”楚奕知道多留无益,还要赶着回去问问司徒香那个女人究竟怎么回事,随口扯了两三句,在众人“恭送皇上”的声音里,也走了出去。
这一惊吓,使得柳家全家上下都像是脱了一层皮,颇有劫后余生的感慨,对云狂的宠溺之意更加肆无忌惮。
谁也没有发现,就在司徒贵妃被拖出去,楚奕接着走出屋门的时候,柳老夫人怀里的小小婴儿,双眼一翻,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颇为阴险的笑容,仿佛在回味什么。
谁想得到那个造成事端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这个看起来丝毫无害的婴儿呢?
如果不是怕女儿身份被什么人检查出来,云狂倒真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装死让柳老爷子宰了那司徒贵妃再说,不过一旦和皇帝撕破了脸皮,对柳家上下有害无益,便见好就收,没有做得太绝。
云狂恨恨想着,你们以为给我下毒成功了吗?哼,你们就得意吧,等到我长大了以后,一个一个慢慢收拾你们!
第四章 暖暖温情
日子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是六年,转眼之间,云狂已然是一个七岁的“小小少年”。
当年,在一家人为了给云狂取名争执不休之时,小小孩儿慢吞吞爬到爷爷的怀里,粉嫩的小胳膊掏啊掏啊,总算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片,上书“云狂”两个大字,柳清老爷子将这两字横竖念了两遍,大声叫好,从此云狂的名字就这么便定了下来。
虽然这张纸片的来历有些诡异,问一个话也不会说的婴儿很不现实,也便不了了之了。
腊月寒冬,大雪纷飞,天地之间一夜便被一片银白笼罩。
楚京连年寒冷,冬季里时常连着几天降下大雪,赶着扫也来不及,年庆的余韵还在持续,大红灯笼高高挂在房梁上,大雪堆了有三四尺那么深,家中人扫出的积雪更是像一座小小的山峰,垒得老高。
靠着墙的雪堆下面,有一个极小的洞窟,那一片飞雪经过挤压化作了坚冰,里面竟是一个一二米平方的小型密室,在这样没有月光的大雪之夜,除非是极近处的观察,不然谁也发现不了,这其中,居然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云狂端坐在寒冰洞窟中央,身上只有一件裹身布革,单薄得可怕,四周惧是寒冰,冷到极点,常人在这里恐怕一秒钟也呆不下去,而此时,她却坐得四平八稳,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沁出细密汗珠,额顶隐隐有白色蒸汽缓缓升起。
全身陡然一颤,云狂脸上涌起一层喜色,做了几个收功的手势,惊天内劲全数平息。
一双明亮至极仿若暗夜星辰的眼睛蓦然张开,雪洞之中好像骤地燃起了一盏明灯,俊俏的容颜上笑意十足,云狂自言自语:“多亏了这场大雪,想不到采天地精华竟然有这种功效,这么快就突破了惊天诀七重,要是让前世那些老不死知道,肯定能吓死过去!哈哈!”
前世的她被誉为一代天骄,千年不遇的天才人物,可也是到了十六岁那年才突破惊天诀七重,而这一世她不过刚满七岁便将神功修炼到这种境界,别说别人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正自得意间,云狂两道秀气的眉却突然一耸,口中惊奇:“咦,爹爹今个怎么放过娘亲了?美貌娘亲居然有空来找我?”
从出生之日开始,云狂就发现自己的美男子爹爹和美貌娘亲感情甚笃,几乎夜夜都得忍受少儿不宜的春宫大戏折磨,难以入睡。
三岁那年她终于奋起抗议,振振有词地对着爷爷道要和爹娘分房而居,理由是自己是个大丈夫,日后要顶天立地,能够照顾好自己,趁早独立对自己有益无害。
爷爷听罢如获至宝,老脸上满是激动,差点儿老泪纵横,大笑三声,准奏。
从此,云狂便获得了自己的一番小小天地。
向婉儿虽然舍不得孩子,可却总担心在丈夫面前露了马脚,加上云狂人小鬼大,道理颇多,有模有样,便也推推就就地允了,只是时隔三五,总要来看上一次。
不过今日严寒,照理来说柳剑那个爱妻成狂的男人绝对舍不得娇妻出门,必会与之亲热一番,向婉儿却过来查房,让云狂颇为好奇。
云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利落地运起缩骨神功,钻出了冰洞,脚下在空中树枝上轻轻一踏,轻灵飘逸,不杂一丝烟火之气,宛如一只归巢乳燕,闪电般地从窗口钻进了自己房中,快得几乎没有扬起半点儿风声。
若是有修习武功的高手在此处瞧见,必定要大大震惊,这等身法功力,三十岁以下达到这般境界,简直是一个奇迹!而这小小的七岁孩童就有这样的实力,那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可惜,这硕大的柳家之中,已经无人有这个实力察觉云狂的动静。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云狂耳目极为灵敏,老远就听见了娘亲的步子,钻入暖洋洋的被窝之中,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时而抖动,秀气小脸上漾起一丝温暖笑意,正是一副刚刚入睡的模样。
房门之外,红色灯笼淡光闪烁,绝色女子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房中小人儿,将门打开一道缝隙,侧身进来,披着的貂皮袄子上已经落了一层冰雪,向婉儿细心地将身上的积雪抖落,这才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到桌上,带着宠溺的笑意坐至云狂的小床旁边。
“狂儿……娘的宝贝……”向婉儿轻轻柔柔地呼唤了一声,眼底闪烁着深深疼爱和歉意,一双手似是要向她伸来,却似发现了方才从冰天雪地中走过来,手指冰冷,不敢直接贴上那小人儿的肌肤,又缩了回去,悠然长叹:“为了娘,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也不知道你是否怪娘……”
细弱蚊吟的声音却叫云狂心头大震,这数年以来虽然一直都很喜欢这位美丽的娘亲,可现代母亲的影子一直在记忆力挥之不去,心中到底还是有着几分隔阂。
但是这一刻,那暖融融的温情却一直渗入了她的心底深处,她几乎忍不住就要跳起来告诉她,我不苦,我不累,你是我最最喜欢的美貌娘亲。
可未免被人当成妖怪,她还是忍了下去,心中却想,就算是死了,日后也一定要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统统给美貌娘亲弄来,让她开心!
粉嫩的拳头揉揉眼睛,云狂口中迷迷糊糊发出一声甜甜呼唤:“娘亲?”
向婉儿一瞧,却是云狂“睡醒”了,当下一笑,转身将桌上的食盒打开,纸巾包的酥油饼子递到云狂面前。
“你皇后姑妈送来的,晚宴上你没吃多少东西,娘知道你最喜欢这个,本来你睡了娘也不好叫醒你,既然醒了,快些趁热吃了吧。”
眼中一热,云狂心中感动,猴急地抓住酥饼咬了一口,一双火热小手握住母亲冷冰冰的纤纤玉指,死活不放,手中虽冷,胸口却似被炭火烧了般的烫,不顾母亲着急,一股脑儿钻进那个柔和的怀里,眯着眼撒起娇来.
第五章 被封王爷
“娘亲,你真好,若是狂儿以后犯了什么错误,娘亲会不会怪我?”云狂努力地嗅着鼻子,母亲怀里那股淡淡馨香让她沉醉不已。
“傻孩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再怎么不好,也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为娘怎么会怪你呢?”向婉儿亲切地摸了摸云狂额头,落下轻浅宠爱的一吻,心中颇为奇怪,云狂一双小手上传来的阵阵温热竟然让她整个身体都变得温暖起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那,娘亲以后可不能离开我哟!”
“哎,傻丫头啊!娘亲也舍不得离开你,可老爷子见你已经七岁,就与你父亲商量了一番,要将你送去学堂,以后你跟着娘的时间就少多了。”向婉儿愁苦叹道:“你一个女孩儿家,却偏放到男人堆里去,娘真的很不放心。原本你也不需要受这许多苦,怎么着都是个千金大小姐,若不是为娘当日一时糊涂,也不至于让你去学什么文墨诗词,舞刀弄枪。”
柳清老爷子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子的期待值相当的高,当然不可能继续放任之游手好闲,一心要将云狂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学习这些到也在云狂的意料之中。
但云狂还是有点儿不解:“既然要狂儿学东西,以咱们家的背景,弄几个教书先生回来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啊,娘怎么会见不到我呢,每日下课我就能见到娘亲了。”
“若是这样,娘也不担心了,哎,你爹爹这个该死的混账!和皇上拜个把子也就算了,自家孩子怎么能随便往外面送?皇上和你爹爹说两人既是兄弟,便要收你为义子,封了你爹爹柳贤王名号,赐封你为小王爷,让你同皇子公主们一起去上书房读书,你爹爹他居然还兴高采烈一口答应了!虽然尚未公布,可皇上金口玉言,必定是改不得了!那个死鬼,哪有这么卖了自己亲生孩子的!真是气死为娘了!”向婉儿说到这里就是一脸愤怒,咬牙切齿,云狂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爹今天没有“大发雄威”呢,原来是被美貌娘亲“教训”了啊!
她不由为美男子爹爹默哀三秒,娘亲虽是个大家闺秀,可女人生气起来那叫一个可怕,想要骗其回头只怕没那么容易,可怜的爹爹估计有的受了。
柳剑其实真的很冤枉,他完全不知道云狂是个女子,倘若云狂是个男人,被皇上一顿册封开心还来不及了,哪里会推却?此时他正凄凄惨惨守在房中,冥思苦想,但是想破了脑袋,也愣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娇妻不高兴。
“爹爹不知道狂儿是女子,当然希望狂儿能够成材嘛,娘亲你别生气,好歹我也是个小王爷了,狂儿绝不会吃亏的!明个我就去教训教训那些王子皇孙,叫他们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云狂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为柳剑说了两句好话,小小的身板子里爆发出的猖狂劲儿让向婉儿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狂儿,明儿你就要去上书房,一定要小心,千万别给人家瞧出你是女子,欺君犯上乃是杀头大罪,事情闹到皇上耳朵里,已经不是我们随意开玩笑的了。”向婉儿叮咛嘱咐着,脸上还洋溢着一丝悔色。
“娘亲放心,狂儿自有分寸。”我会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云狂又在心中补上一句。
安慰着向婉儿,云狂暗暗笑着,眯起的眼中一抹精芒闪过。
皇上收自己为义子?还破天荒地册封了一个小王爷名号!
外人看起来确实是风光无限,可是知道个中原因的云狂却明白,这根本是那个男人想看看当年所下毒药的成效,才会将他扔到眼皮子底下,好随时观察。
当年司徒贵妃给云狂所下之毒端的是歹毒,乃是一种慢性奇毒,此毒名为“散神丸”,服食以后开始觉察不出什么,对身体的伤害几乎微乎其微,然而这药物的毒性却会滞留在神经之中,年岁一久就会慢慢发挥作用。
快则三五年,慢则八九年,药物的毒性就会开始发挥,先是让人神志失常,时而兴奋时而疲倦,行为慢慢不受自己头脑控制,性情变得暴戾难控。十余年后,毒素侵入神经,让人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最后神志消散,彻底成为一个狂暴的疯子。这种毒药厉害在发作缓慢,无迹可寻,不发作时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让人查不出病因,放松大意,等到毒入骨髓,早就无药可救了。
好你个楚奕,我那英俊老爹是一根筋,被你骗得团团转,你就真以为你的丑事没有人发现了么?我柳云狂当年陷害司徒贵妃的手段你是不是很怀念?想试探我?那可是要付出些“不小的”代价的!
云狂笑咪咪的,那笑容,和当年陷害了司徒香之后的阴险之色一模一样……
第六章 皇家学堂
次日清晨,专门叫云狂起床的魏婆婆来得特别早,在老人家一番精心装扮后,云狂对着镜子一照,差点儿自恋得想抱住镜子亲上几口。
铜镜里的小人儿,玉簪束发,五官好似完美雕塑,一双柳眉斜飞入鬓,两个漆黑灵动深邃夺目的眼珠子在大大的眼睛里咕噜噜转动,顾盼神飞,俏挺的鼻子,薄薄红唇,肌肤如宝象牙般的洁白,身上仿佛度了一层流光,随意往那儿一站,都散发着夺目的风采。
女孩子在幼时较男孩早熟,发育较早,云狂此时虽才七岁,但她练就惊天诀,身高已经比得上九,十岁的孩子了,并且因采撷天地灵气的关系,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难以掩盖的出众气质,叫人忍不住便想与之接近与之亲近。
两个前来伺候的小丫头一进门就楞住了,呆呆看着自家这位足不出户的小少爷,眼底一片惊叹,好似两个木桩子,许久未曾动上一下。
这可把云狂郁闷坏了,今天她是要去当恶人,哪有恶人生得这样俊美无敌灵秀逼人的!
赶忙叫了人去拿了娘亲的胭脂水粉,对着脸上三两下一阵涂抹,这世上顿时多了一个俗不可耐的奶油小生。
再一瞧,那俊俏模样还是没变,可脂粉色彩和气味却叫人不敢恭维,硬生生把身上那股灵动给盖住了。
云狂满意地点点头,放下镜子,在魏婆婆匪夷所思不太赞同的目光下大摇大摆走出了自己的院门。
柳清老爷子和柳剑父子二人已经备好马车,一见到云狂出来,心情正好,哪知一走到近处,差点没有被她这身脂粉气味给呛死,柳老爷子连续打了两个喷嚏,瞥见“孙子”这副油头粉面的模样,顿时暴怒不已,颤抖的手指指过来,拳头差点儿挥出去。
“臭小子!谁让你打扮成这副模样的?”
这白净净的模样虽然俊俏,可却充满了铜臭之气,甚至还似有着贵族子弟的不足之症,他是将军世家的独子!竟然搞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活脱脱一个小白脸!这么走出去,可真是百口莫辩,柳家怕要多出一个天下皆知的花花公子了!
“好了!孩子爱干净爱漂亮,有什么不好的!都像你们这些老大粗,我孙儿就是爱打扮,老身喜欢!不行吗?赶明儿老身将全城的上好脂粉都给他送去!怎么了?”柳老夫人的拐杖非常适时地一顿,哼了一声,斜着眼睛一瞥,你们有意见?
柳清(柳剑)脑袋一缩,怕极了老婆(老娘),只得作罢。
老夫人知道云狂底细,心中也是愧疚无奈,皇上一个小王爷册封下来,这孩子以后只怕真得一直维持着男装了,女孩子天性爱美是小,别真弄得一家不好交代才是大,思索一番走到云狂身侧,低声嘱咐:“狂儿,以后不可如此了。”
“奶奶放心,狂儿今日必定让您满意。”云狂轻浅一笑,对着老人家挤弄一下眼睛,自己这位奶奶的谋算成精她是知道的,这几年在家中祖孙之间未少交流,虽然不能告诉奶奶自己的秘密,她身上那股聪颖之气却掩盖不住,如此一说,奶奶一定能听懂什么。
“好狂儿,乖孩子!”柳老夫人笑逐颜开,这小鬼的鬼灵精怪她也是知道的,听她这样一说,怕是有意为之,也便不怎么担心了。
一句夸赞着实大声,只夸得柳清父子吹胡子瞪眼睛,险些气得当场晕过去,这一个纨绔胚子还好?好个大头鬼啊!当真把他宠的无法无天了!
不过,再怎么教训也是回家的事情,有老夫人和娘亲护着,云狂是天不怕地不怕。她蹦上马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家仆柳立一挥鞭子,一路颠簸着向皇宫驶去。
虽然姑妈柳西月是后宫之主,中宫皇后,可云狂从小到大也未曾真正进过皇宫,掀开帘子一角一路上频频窥探,放眼望去尽是琉璃碧瓦,绿树红墙,一派威严气势,奢侈程度比起北京那所紫禁城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大为感叹,楚国真不愧是乱世三雄之一,一方大国,百年基业,底蕴深厚。
马车停了下来,昏昏欲睡的云狂被柳立叫醒,揉着惺忪睡眼从车上跳下,抬眼斜望眼前,远远高处一块玉石牌匾威严悬挂,上刻上书房三个镂空大字,晶莹剔透,字迹气势雄浑,端的是漂亮。
见到这等绝佳书法,云狂精神一振,睡意顿时走了个干净,眼前是一座极为大气的建筑,其内尚藏着亭台楼榭,风雅至极,想来这就是上课之所了。
吩咐柳立先行离去,云狂一步一步走上青石台阶,上到高处,抬眼张望,顿时微微一愣,一缕惊艳不可遏制地在眼底闪过。
玉石栏杆的大气牌匾下,一个少年长身玉立,金冠束发,五官俏挺,虽然身着一袭华服,却显得清雅脱俗不入凡尘。
他微倚雕栏,微风拂过墨般长发,丝丝缕缕飞扬而起,飘然如仙,简直就是一副画卷。那一双明亮的桃花眼中流光转动,不知看着哪里,瞥到云狂时,却突地直起了身子,对她露出一个春风般的微笑。
“这位一定就是我的小表弟,云狂了?”
好个美少年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狂愣愣盯着这十四五岁的少年看了半晌,心中赞叹。
她的容貌扮起男装已经算的上极漂亮的,没想到大楚皇宫内居然还有这么一块令人惊艳的美玉,气质外貌均不在她之下。他眸中时而闪过的睿智光泽告诉她,他同样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那一身的温和亲切,直教人觉得舒服。
“少秋表哥?”定下神来,云狂眼前一亮,虽是问句,却已经肯定了。
在这个硕大皇宫之中,叫自己表弟又对自己这般友好的,除了姑妈柳西月的儿子,十四岁便已被立为东宫太子的楚少秋,哪还有第二人?不过让云狂有些不乐的是,楚奕那个混蛋皇帝居然生的出这样出色的儿子,难道真的是物极必反?
楚少秋也是第一次见到云狂,仔细打量自己这个表弟,身上的脂粉气味虽然浓重了些,可那俊俏模子和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却教他不得不喜欢,而且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云狂身上有着一股和他类似的亲切气味,虽然不明显,但他能隐隐感觉得出来。
纵是这个小表弟看起来的确有点像传闻中的“纨绔子弟”,他也没有任何介意,清澈的眸中笑意盎然,文质彬彬:“孟先生今日一早便到了堂内,不时,剩下几位皇子和公主都会前来,云狂弟弟,我们先进去和先生会个面吧。”
“好的,少秋哥哥,我听你的。”云狂星眸微微眯起,露齿一笑,脆生生叫了一句,她明白这必然是姑妈柳西月的叮嘱,但楚少秋本人对她的毫不反感,让她很是高兴。
云狂眸中的亲切感和这声乖巧清脆的称呼令楚少秋颇为欣喜,平日里他也听多了弟妹奉承的“哥哥”来“哥哥”去,可他却觉得,听了十几年,就这一声最入他心,叫得人心坎里像是被挠了痒痒似的,酥酥的。
楚少秋对她凭添几分喜爱,忍不住随手执起她一只小手打算引她入房,却意外发现,掌中五指滑嫩得过分,冰凉得像是一块美玉,让人生出了握住便不想放开的冲动。
刚迈开步,却突听身后一个粗鲁又嚣张跋扈的声音呼喝。
“让开让开!别拦在路中央!找死是不是?”
一顶红色小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几个轿夫长得甚是健硕,横冲直撞便照着云狂撞了过来,仿佛没有看见眼前这一个大活人。
云狂余光一瞥,目中精芒一闪,立刻从这几个轿夫眼中分辨出了冲着自己而来的敌意,楚少秋上了台阶,下方的角度正好看不见他,这些人才敢这般放肆。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撞上她,不过既然有胆子撞过来,自然是要有更大的胆子承担责任的!
眼中狡黠意味更甚,云狂唇角弯弯似笑非笑,装作脚底一滑“哎呦!”一声便向着台阶旁的花圃跌过去,趁着弯腰,随手便从花圃之中捏了几个泥丸子,手劲一运,以快到旁人完全看不清楚的速度照着那些轿夫的膝盖软当处狠狠打了过去!
轿夫们只觉得膝间一痛一软,呈跪拜姿势纷纷跌倒,手中的轿子不约而同放开了,四平八稳的红色小轿顿时如同遭受了惊涛骇浪,“砰!”地一声摔倒在地,里面的人一声凄厉惨叫,便像是个皮球似的滚了出来,很没形象地脸孔亲吻大地,摔了个狗啃泥……
第七章 谁比谁狂
“云狂弟弟!”耳畔一声焦急轻呼,楚少秋晃人眼睛的俊颜陡然出现在云狂眼前,一只有力的手臂一把将她紧紧抱住,转而便到了她身子下方,云狂一愣,不禁大为叫苦。
原本她大可以直接以指力撑起身体,来个假摔,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谁知道楚少秋竟不知脑袋里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自告奋勇飞身而来,给她当了这个“肉垫”,一个大活人在下面,她当然不敢再聚指风借助反弹力,否则不将楚少秋身上戳出几个洞来就怪了!
她此时不敢收势,唯恐伤了楚少秋,又不能露出真本事,只好任由自己的力道飞扑倒他身上,两人向着花圃的泥坛里一齐重重跌了下去,顿时叶飞花落,本是一场假戏,没想到演变成了真摔。
好在花圃之中全是软泥,摔进去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两人都没料到这令人措手不及的力道如此之大,一冲之下,云狂小小的身子便向前扑去,在眼睛越瞪越大之中,正面直撞上了楚少秋同样泛着惊骇的俊颜……
方才的时间根本来不及让人反映,楚少秋见云狂跌倒,心中莫名其妙就是一阵焦急,唯恐她受到伤害,想也未想便纵身过来给她当了垫子。
一跌摔得七荤八素,他心中却还记挂着云狂,手臂下意识揽住她纤细腰身,却骇然发现她那张带着讶异的俊俏小脸收势不住就这样撞了过来!
云狂急而不慌,不顾脏乱,一手撑住楚少秋身后软泥,好不容易缓解了下落劲力,这才没有撞出什么流血事件,可下一刻她就被唇上柔软的触感惊得呆了。
楚少秋同样被唇间软香吓得心脏险些跳出胸腔,二人四目相对,四只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里都是惊骇,一眨一眨傻愣愣相互看着,居然都呆呆地忘了起身。此时离得极近,灼热呼吸喷到对方脸上,云狂身上浓郁脂粉味道下,那美好难言的清爽幽香传入他的鼻端,令人心旷神怡。
虽然身为太子,楚少秋行为却向来自律,温文尔雅,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十四岁的年纪连女人脚趾都没有摸过一下,更不要说这样的亲密接触。
此时,他却只觉得唇上软玉何其美好,带着让他心悸的味道,身体中仿佛起了一股电流,簌簌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灵魂好似受到了震撼,心中一荡,脑子里竟凭地生出几分绮念。
“是哪个小杂种,竟敢拦本皇子的道!”
花圃之上一声怪叫倏地打破沉寂,好像一只被掐断了脖子的公鸡,云狂和楚少秋顿时惊醒过来,急忙双双站起身子,爬出花圃,虽说没有真正受什么伤,也是一身污垢,极为不雅。
就这一会儿功夫,四周已经有许多少年少女身边伴着宫女太监驻足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想来都是前来上课的皇子公主。闹出这么大冲突,这些人却一个也未上前,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楚少秋脸上泛着一抹诡异潮红,庆幸花圃之中无人瞧见,心中颇为懊恼自责,他居然会对刚刚那个意外的亲吻很有感觉,且不说云狂弟弟是个男的,他还是个只有七岁大的孩子啊!他怎么能生出这种想法来?
云狂白吃了一个绝色美少年的豆腐,虽然没有太过在意,心情倒是不错,但一听到那嚣张跋扈的吼声,神色便沉了下来,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步,鼻孔朝天地哼哼一声,居然轻蔑地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还当是哪个敢来撞小爷的驾,原来是条疯狗!你狗脖子上是不是长了十个脑袋?想要小爷免费帮你砍九个下来?”
一语既出,连同楚少秋在内,所有围观众人均是目瞪口呆。
狂啊!好狂啊!
对方已经报出了皇子名头,这小家伙居然还天不怕地不怕如此狂妄!
这话语嚣张狂妄的程度哪里是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应说得出来的,这样刁钻刻薄的骂人,足见其平常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典型的二世祖,仗着家族地位狂得连路都不会走的家伙!
楚少秋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失望,可意外瞥见云狂眼里一闪而过的灵动光泽,却又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云狂弟弟方才对自己打招呼的时候可是颇为有理,甚至很是讨人喜欢,怎么一晃就摇身一变,变成个纨绔子弟了呢?有古怪!绝对有问题!
“小兔崽子,你说哪个是狗!你挡着本皇子去路,叫本皇子受伤,该当何罪!”摔得七荤八素的少年何曾受过这等当众奚落?一听此语,顿时怒火中烧,“噌!”地就捂着流血的鼻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凶神恶煞冲到云狂面前,狠狠扬着脑袋,一双眼睛仿佛冒出了熊熊火焰。
这少年三角眼倒翻,大约十一二岁,长得一副阴柔模样,眼里闪烁着一抹阴毒寒光,与风度翩翩的楚少秋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眼前人的怒火视而不见,云狂继续两眼望天,一张俊俏脸上傲慢无比,慢吞吞地很不屑地“哦”了一声:“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众人一听,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齐齐笑倒,楚少秋也忍俊不禁,这小鬼可真剽悍,简直叫人哭笑不得!
他自己是个七岁大的孩子,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他难道不知道他自己比起对面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更加“乳臭未干”吗?
见过狂的,没见过狂到这种地步的!这三角眼少年在宫中也一向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自以为是,如今遇到了云狂,真有种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的感觉。
三角眼少年满面通红为之气结,这小鬼从头到尾梗着脖子仰头看天,对他这般轻视,猖狂无比,他几乎忍不住想问问他,你小子是不是个属螃蟹的?
“你……你……你居然敢这样说我,你知不知道本殿下就是……”颤抖的手指指着云狂,少年头脑发热,眼睛通红,原本有的一些城府也在怒火中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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