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伤成这样了，难不成还能做什么不成？还是你怕我做什么？”容深看一眼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了。

“不是。”

“将军要是可以做，朕随你怎么样都可以。”容深调侃他，随后兀自把自己的外衣都脱了，穿着裘衣上床，这半个月以来他一路奔波，非常非常累，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躺在床上感受着比刚刚厚一层的软垫，容深忍不住嘴角微翘，有的人啊，就是口是心非。

燕羲和看着他毫无顾忌地躺下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想说的是，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做什么绰绰有余，可是人已经睡下了，看起来毫无防备。

看起来确实是很累。

燕羲和忍住心里的悸动，脱去外衣躺在他身旁。

一夜无梦。

第二日，容深醒的时候就感觉到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温度，昭示着身旁的人早就起了。

昨夜他睡的很好，所以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容深起身刚自己胡穿乱套换上衣服，燕羲和就亲自打着水进来了。

“军中不比朝中，你委屈些。”他将盆放好，给容深递去漱口水道。

容深简单漱了口，洗了脸，道：“我哪有那么娇贵，倒是将军亲自伺候，我感到受宠若惊啊。”

“受着吧，得受一辈子呢。”男人低声说了一句，眉眼偷偷却染上了一丝喜悦。

“什么？”

“没。”他敛下笑容正色道：“今日是除夕之夜，北蛮人已在观月不远处驻守，大概正等着伺机开战，本想跟你好好过一次除夕之夜，不过此战危险，你还是好好待在军中，不要乱走动。”

“你的伤好了？”

“不碍事，快好了。”知道容深在担心他，燕羲和哄着他。

容深的心情有些复杂，甚至带着怜悯。

燕羲和确实是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将军，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爱人，被钉在无间地狱上，委实可怜。

“朕是一国皇帝，皇帝亲征不是更能鼓舞士气，为朕赢得民心吗？”容深不买他的账。

“阿渡，此战危险，你不许去！”燕羲和语气重了很多。

“我偏要去！”容深比他说话更重，神色更狠。

“真的非去不可吗？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我又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况且你会让我受伤吗？”容深直直地看着他。

燕羲和拿他没办法，不得不选择妥协：“你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许乱走。”

容深没有答应，虽然这副身体武力值不行，但不代表他本身不行。

日之将夕，悲风催至。

除夕之夜，原本应该庆祝团圆，喜庆过年的，到营地里的将士早已整装待发，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戌时，北蛮大军倾巢来袭，而启元士兵也早有准备，正等这一刻杀个你死我活，奋力迎敌，与敌军浴血奋战。

士兵们的血染红大地，白雪皑皑的地面此时已是渗着血色，像是奈何桥下的不明水，等着开出曼珠沙华，以死魂回祭。

容深手执长剑，有些微微发抖，他从来没有这么杀过人，以前杀的都是不听话的恶鬼，现在更加直白，直接杀活生生的人，数不清的人的血喷洒而出溅到他脸上，洒在地面上。

本来以为自己会下不去手，可事实是他不知道从多少尸体上踏过来，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不过他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毕竟燕羲和一直把他纳在自己的目光之下保护。

这具身体到底不是自己的，体力跟不上，要不是燕羲和在，容深单凭自己肯定是免不了受伤。

破晓，经过一夜的奋战，大家终于击退了北蛮人，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可还是难以掩饰的高兴。

活着的人庆幸他们还活着，死了的人高兴他们不枉此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一片狼烟祭烽火，自古战事多悲欢。

也不知道是要多少人的鲜血才能平息这场战事，自古成王败寇，他们之中必有一方要损失惨重。

此番北蛮人牺牲不少，损失惨重，想来短时间内是不敢再来犯了。

燕羲和比容深还要狼狈，脸上溅了不少敌人的血，身上的战衣因为伤口撕裂而渗透出了血迹。

但是他好像不自知一样，走向容深，然后在所有士兵面前把他亲爱的皇帝明目张胆拥入怀中。

战事进入收尾阶段，燕羲和留一部分的人下来清理战场，自己带着容深就先回去了。

秦涧西看到这样，也自告奋勇留了下来。

容深扶着燕羲和回帐篷，召人拿水来和干布又给燕羲和清理了一遍身体，换下身上的脏衣服。

因为受不了这血腥的味道，他也自己草草清洗了一遍身体，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觉得好受了些。

随后容深又拿着从宫中带来的上好金疮药给燕羲和上药。

宫中的药自然比军中普通的药要更加好，前些天抹上的伤口已经基本结痂了，只不过因为剧烈运动又裂开了，里面渗出丝丝血迹。

“你这几天好好养伤，不要剧烈运动了。”容深嘱咐道。

男人点点头，一动不动随他上药，只不过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他。

容深的手一顿：“你看着我干嘛？”

“朝中事多，你是不是要回去了？”燕羲和开口问。

“嗯，初四就回。”容深回答。

今天已然是大年初一，容深留在这里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怎么？舍不得我？”

“嗯。”燕羲和直白道。

要不是此时容深正给他上药不能乱动，说不定他就要把人按在床上亲了。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将军，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容深一笑，将手中的绷带打好一个漂亮的结，倾身亲了亲他。

燕羲和的眼色一深，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别，你还伤着。”容深艰难地分出神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我可以。”他顶了顶容深，那架势确实不是不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