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巴交？

林轻心想，老实的人一旦没了底线，犯起错来，那才可怕呢。

林甜说：“我觉得爸就算出轨了，只要不提离婚，妈肯定也不会离。”

“瞎说什么呢……”许福清不太高兴，“你爸不是那种人。”

实际上林轻的想法和林甜是一样的。

许福清才是最老实巴交的那种人。

她这辈子活到现在，其实有一定的反抗意识，只是这种意识来得很被动。比如林轻受了欺负的时候，她发现她被丈夫和婆婆联合起来算计的时候。

但她受到所谓的传统思想的束缚太深，哪怕丈夫真的犯了错，首先考虑的也不是离婚。但凡丈夫做出反悔的样子，哪怕只是说几句挽回的好话，画一些个不切实际的饼，她很快也会被“家和万事兴”给PUA。

她一辈子光想着隐忍奉献，以为这样就能换来一生顺遂，甚至还以这种风险为傲。

这种思想，岂是进城短短一个月就能改变的？

非要一句话来形容的话，林轻能想到：不见棺材不掉泪。

许福清想一辈子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过了，两个女儿已经长大，在城里赚几年前攒起来以后回乡下侍奉婆婆和丈夫，她心里大概打着这样的主意。

可林强不见得也会这样想。

李寡妇想在村里找个男人做依靠，看中了林强的老实本分，赵舜妹又嫌许福清没办法给林家生个儿子，原本想出了在套子上扎洞这种低级的办法，如今许福清跟林强分隔异地，眼看着抱孙子的梦就要碎了，她很可能就会打起别的主意来。

从某种角度来看，李寡妇和赵舜妹算是一拍即合。

有赵舜妹从中撮合，一向孝顺的林强哪怕刚开始排斥跟李寡妇好，时间长了，次数多了，赵舜妹念叨几句，李寡妇再热情一些，两个人半推半就的也就成了。

反正天高皇帝远，许福清在尧城，啥也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还能离婚不成？

离婚也行啊，离了婚，娶李寡妇进门，没准过两年就抱上儿子了。

比起婚内出轨不好听，恐怕林强还是更想要抱儿子吧？

眼下跟许福清说这些没用，毕竟还没有实证，说不定林强跟李寡妇还没到那个地步，更重要的还是为母女三人的将来做打算。

先前许福清就问过林轻，能不能再给她找点活儿干。

林轻不打算再见缝插针地给许福清找个别处的活儿，这年头给别人打工不如给自己打工，他们住在七中附近，这种地方想要赚钱有个最简单的方法。林轻早就有了打算，又受到最近在学校小广场摆摊赚得盆满钵满的启发。

她问许福清：还想不想在城里多赚一笔钱？

许福清当然是想的，她求之不得。

她甚至觉得在尧城的生活太安逸了，她心里不踏实。

林轻没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而是先问林甜：“甜甜，你们学校门口每天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摆摊的人多吗？”

林甜想了想，说：“不算多，有三四个摊子每天都来，还有一两个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

“都卖些什么？”

“烤肠，烤红薯，炸串之类的吧。”林甜说。

林轻又问：“生意好吗？”

“当然好啊，学生放了学很多都会买，我们高一高二晚自习下课九点过，高三下课的时候是晚上十点过了，那些摆摊的每晚过去就摆那一两个小时，手上都没停过。你上次问我的时候我就专门看过了，连卖烤肠的十分钟都能卖至少七八根，两个小时下来应该能赚不少钱的。”

许福清问道：“林轻，你是想让我去摆摊卖东西？”

林轻点了点头，说：“对，每天晚自习下课，最多也就摆两个小时，时间短，赚钱也多，还不需要多少成本，可以做点这样的小生意试试。”

林甜一听就立刻赞同：“我觉得可以！真的很赚钱！”

许福清也想赚钱，只是担心别的：“可我没有什么东西能卖啊……”

“谁说没有了？妈，你做手擀面一绝！”林轻说，“尧大门口也有那样的摊子，卖小馄饨的，生意特别好。我听甜甜说了，七中门口没有做这个的，卖给中学生的大多是一些油炸类的垃圾食品，这个品种还是空缺。您每天帮工回来可以提前准备一些手擀面，不用太多，包一些小馄饨，只要用料好，干净卫生，肯定有人愿意买。”

林甜也赞同：“我每天下了晚自习都饿得很，要是有人卖这个，只要不是太贵，我肯定也想吃一口。”

许福清还是很犹豫：“能卖得掉吗？”

“试试呗。”林轻说，“反正只是一个小摊，花不了多少钱，就算卖不动，再把摊子卖给别人就行。”

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很清楚。

卖不动的可能性很小。

她建议许福清在家做手擀面，馄饨可以去了学校门口现包，真材实料地给别人看了更能吸引人去买。

比起许福清的犹豫，她和林甜都是实干派。

姐妹俩利用周末两天去市场上买了个二手推车，把各种设备都买齐了。

国庆假期许福清也不打算回去，因为雇主家说要给她开两倍工资。

前前后后算起来一共九天假，林轻前七天都在手机城里做兼职，最后两天时间回了家里，准备收假以后出摊的事。

许福清在家做了肉馅和面卤子，林轻和林甜一边尝一边改进馄饨和面卤的口味，经过数次调整改良，七中学生返校的当天晚上八点半时，许福清提心吊胆地蹬着三轮车去了七中校门口。

她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两家摊位在那里占好了位置。

别人一看她是新来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跟我抢生意”，再一看，哦，卖面条馄饨的，这玩意儿跟他们不搭噶，那就无所谓了。

有个带着两岁多的小孩儿一起出摊的女摊贩还好心给她指了个没人的位置。

许福清虽然老实懦弱，但基本的人情，在她做钟点工的这段时间已经学到了不少。

她看这个女摊贩还带着个小孩儿，摊子收拾好了以后，便把第一批包好的馄饨下了锅，给两个摊子的人按人头各送了两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