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嘉刚接手的星云影视不久，他虽然是想尽快干出点成绩来，但也不是贪功冒进之人。

方舟柯摆在眼前的利弊，让他沉思起来。

以小博大有他的道理，但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道理他也明白。

“那就先按着这个题材写剧本吧。”

什么都没出来谈这些都是空中楼阁，赵福嘉白净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挂着笑意，“只是不知道你们这边什么时候能交稿。”

“半年吧。”方舟柯想了想，“留个采风查资料的时间，明年二月份交稿，你们三个月拍完，还能卡着暑期档上。”

“行。”赵福嘉大手一挥同意了。

陈洄陪着笑的脸在旁边听到半年之期时僵了一下。

好好好，她就知道方舟柯这个周扒皮怎么这么好心放她带薪采风，原来在这等着呢。

正事谈完，两个人也不拘着。

方舟柯心里早被那匹汗血宝马勾的心尖痒，当即勾着肩连推带阻的拉赵福嘉去清水台决一高低。

剩下几个小明星自然也跟着伺候，陈洄谢邀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走廊处等齐宣晟。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适应生拉开了隔壁包厢的门，齐胜章领着齐宣晟二人一同出来的时候，陈洄躲进了另一个空着的包厢内。

这对姐弟走的一前一后，陈洄隔着浮雕着花纹的异色玻璃看过去。

齐胜章裁剪得体的西装下是同色的打底衫，简单的叠带着一串澳白，搭配一米七的身高更衬得她气势如华。

陈洄待两人走远后，才拿出手机给方舟柯发了条消息，然后头也不回了的离开了章程山庄。

她没办法忽视掉她和齐宣晟之间固有存在的一些差异，仅是一个照面，她就感觉自己被赤裸剖析在聚光灯下面。

那些经由她刻意忽略过的敏感自卑在此刻都具象化的破土重生，如同慢性病毒无时无刻的啃噬起她的身骨。

九月底京州的风比她想象中的更带一些凉意，山庄很偏，走到可以打车的距离很远。

陈洄看着秋风转红的枫叶，如同徐徐燃烧的金色火焰，张扬热烈的接引着每个朝它们走来的人。

在京州生活的两千万人中，约么一千五百万人每天都浑噩忙碌的拥挤在地铁、公交上，在所有廉价而公共的场所里。

而这里的山，水木明瑟，站着的却只有陈洄一个人，有钱真好啊。

陈洄笑了一下，突然觉得假如此刻能从土里钻出一个鬼来跟她说说话也挺好。

这路好长好远。

陈洄是坐地铁回的宿舍，手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不断的微鸣震动。

有齐宣晟的，方舟柯的，还有一些工作室的，导师的……

陈洄翻坐起来一条一条的回复。

就像她不敢真的激怒方舟柯一样，就像她每次跟方舟柯气氛僵硬时都会选择主动破冰一样。

她承担不起得罪方舟柯的后果，而齐宣晟也是一样。

但所幸他们都很忙，忙到没多少时间关注到她这样一个小角色。

陈洄将自己整个浸泡在工作和上课之中，她一如既往的回复着齐宣晟发来的每条消息，却唯独找了无数推辞婉拒着见面。

寒假到来的很快，陈洄今年没有申请留校的名额。

方舟柯给她提前预支了一笔采风的费用，陈洄打算先回趟家看看。

自从两年前来京州上学后，她就再也没回去过，如同和那片土地上的人签订了什么不回头的公约一样。

记忆中青宁冬天冷的不得了，凝结在玻璃上各色样式的冰窗花，从屋檐上消融又重新冻结的冰锥。

刺骨的能吹走人的西北风，枯黄的覆盖着晶雪的的山峦，层层叠叠的包裹簇拥分割着的县城。

陈洄想了想，又狠狠地给自己加上两件棉衣，这才带上厚手套和围巾搬着行李箱下楼。

“小洄。”

齐宣晟一身灰色的大衣，佩着蓝色的围巾站在楼底，眼窝下是掩藏不住的阴云，下巴上冒着一圈青色的胡茬。

略带阴郁暗淡的神色直到看到陈洄时才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陈洄看着他，好像瘦了。

她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问道：“大冷天的，你怎么过来啦。”

“你要离校，我作为男朋友当然要过来了。”齐宣晟也不点破她，只是着重咬住了男朋友三个字。

他希望陈洄能觉察到，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面对面的聊过天了。齐宣晟只是想到这个，就忍不住眼眶发红。

“也没带多少东西，何至于。”陈洄道。

齐宣晟大步上前，强势的从陈洄手里拿过了行李箱，别过了头。

有时候他会觉得陈洄就像一颗任人捏圆搓扁的橡皮糖，无论你怎么对她，都好像轻飘飘的被卸了力，揉进了棉花里。

齐宣晟一步一步靠近陈洄，直到她湿热的呼吸喷在了他的围巾上。齐宣晟低头盯着那双眼睫分明，深邃而黝黑的眼睛，心底忽而涌上一丝怨气。

“何至于？我们之间也要说这些吗？小洄。”齐宣晟扯出一丝自嘲的笑，“那你要我怎么办呢？小洄，我想见你，你知道吗？”

“我想这样和你面对面的聊天说话。不是隔着手机，你在躲着我对吗？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要躲我？”

“是不是那天我大姐跟你说了什么？你一定要听别人口中的我吗？你一定要这样了解我，而不是看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齐宣晟说的动情，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抓起来蹂躏磋磨。

他抱着陈洄的胳膊微微发颤，几乎没有什么力量，仿佛稍微用个劲儿就能挣脱出来。

陈洄有些心疼的看着他，她的脑子从齐宣晟出现的那一刻就乱成了浆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抱住了他。

安慰道：“不是的，我们很好。”

“很好？！恋爱谈成这样你觉得我们很好？！”齐宣晟简直被这两个字气笑了，反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不好呢？”

陈洄无话可说的别过脸，任她巧舌如簧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齐宣晟。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