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从前
酷暑七月,海城的最高温和最低温之间差了不到五度。
炎炎夏日的中午,李默冷正蹲坐在客厅的茶几旁写暑假作业。
她家里只有客厅安装了空调,而且这几天她妈妈梁芸不在家,所以她可以自在地待在客厅。
突然听到对门嘈杂的人声,熙熙攘攘,好像在搬东西。
李默冷立刻放下手中的笔,飞速打开门。
正好看到对门时雨的爸爸妈妈领着人在搬打包行李。
几个人都被突然出现的李默冷吓了一跳。
看到是李默冷,时雨的妈妈顾清佳笑了笑,示意旁边的人继续搬东西。
“怎么了小默冷,这么匆匆忙忙?”顾清佳问。
“顾阿姨好……”李默冷没有回答,而是很拘谨地问好。
李默冷的家庭情况,四周邻里都是知道的。
大家除了八卦吐槽她不负责任的父母之外,对这个无辜的可怜女孩更多的是同情和怜爱。
李默冷今年还没满十一岁,却经常性地被梁芸一个人丢在家里。
作为对门的邻居,时雨一家自然地会给她一些照顾。
但是顾清佳和时毅工作忙,李默冷很少遇到他们,所以她看到不免有点拘谨。
她更多的还是跟时雨退休的奶奶还有马上升高一的时雨接触。
顾清佳也没在意李默冷的答非所问,只是说:“我和小雨她爸爸今天搬家,可能会吵一点,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
“马上就搬完了,不好意思啊。”
“要帮忙吗?”
“不用。”
顾清佳说着准备回去帮忙。
“阿姨——”李默冷连忙喊住她。
“怎么了?”
“小雨姐姐跟你们一起搬走吗?”李默冷小心翼翼地问。
“她暂时不搬,马上升高中了,这儿离学校近。而且她奶奶也不愿意搬,老人家,住这边住习惯了。”
听到这话,李默冷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清佳回到屋子里继续整理。
这时,时雨抱着一个纸箱子出来了。
“默冷,你要出门啊?”
“没有,我听到你们在搬家,出来看看。”
“吵到你了?”
“没有。”
“你在家做什么呢?”
“写作业。”
时雨笑了,她初三毕业,马上要升高中,自然没有暑假毕业这一说了。
可怜的小学生李默冷还需要苦兮兮地写作业。
时雨笑起来很好看,两个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
看到时雨笑了,李默冷也跟着笑了。
时雨姐姐不会搬走,可真好啊。
“梁阿姨呢?”时雨问。
“她有事出去了。”
“又出去了?”时雨皱眉,“又把你一个人丢在家?”
李默冷点点头。
她没觉得难过,她都习惯了。
看着面前的小朋友,时雨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出来想摸摸她的头。
无奈手上的箱子太重了,右手刚伸出来,时雨的身体就维持不住平衡。她只能又把手拿回去,双手捧着箱子。
两个人对视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时雨笑了一会儿,轻声说:“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李默冷有点迟疑。
时雨看出了李默冷在迟疑什么,说:“我爸爸妈妈晚上不在,他们要在新家那里收拾。”
李默冷这才点点头。
等李默冷回去关上了门之后,时雨又开始忙忙碌碌帮父母搬东西。
一边爬楼梯还一边在心里嘟囔:小朋友长得可真快啊,感觉小默冷都快有自己高了……
一直忙碌到傍晚,时毅和顾清佳终于结束了搬家进程,开车去了新家。
顾清佳本来还想留下帮忙把这边的屋子打扫一下,被奶奶阻止了:“这边我跟小雨收拾就好了,你们过去那边有的收拾呢。”
屋子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时雨和奶奶一起开始打扫。
为了方便归置垃圾,她们直接把大门敞开着。
时雨的爷爷病逝得早,时毅和顾清佳不放心奶奶一个人退休在家,正巧时雨还小,需要人照顾,就把奶奶接着一起生活。
时雨的奶奶退休前是一名音乐老师,有文化、性格也好,一家人和睦相处到现在,直到时毅工作的变动。
“你爸妈说起来东西不多,但是这一搬走,倒显得家里空落落的。”奶奶忍不住感慨。
“奶奶,你会不习惯吗?”
“不习惯肯定会有的,不过比起这点不习惯,我还是更习惯住在这里。”
“没关系奶奶,他们两个人就算还住在这里,也每天早出晚归不见人影,其实差别不大的。”时雨吐槽。
奶奶知道时雨在安慰自己,慈爱地对时雨笑了笑:“你想不想跟你爸爸妈妈一起搬走?”
“我才不想……”时雨吐吐舌头,“跟他们住和自己住有什么区别?我肯定住两天就会偷偷溜回来的。”
奶奶被时雨逗得笑容更深了。
突然奶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默冷,她招招手:“小默冷站那干什么,进来吧。”
“程奶奶。”李默冷喊了一声就进来了。
看到时雨,她又叫了一声:“小雨姐姐。”
“来吃饭的吗?”时雨问。
“哎呀,我还没做饭呢。”奶奶说,光顾着打扫,她还没来得及。
于是奶奶去了厨房做饭,李默冷接过了奶奶手中的扫把,和时雨一起打扫。李默冷干活很麻利,这是时雨早就知道的。
在李默冷来了之后,她承担了大部分的活,并且飞速加快了整个打扫的进程,以至于整个客厅都干干净净了,程奶奶的饭还没做好。
“休息一下吧。”时雨把大门关上,对李默冷说。
“我去帮帮程奶奶。”李默冷直接去了厨房。
时雨早已经习惯了,李默冷虽然在自己和奶奶面前早就很自在放松了,但是在时雨家,李默冷从来就没有让自己闲下来过。
有时候时雨自己都会不好意思,相比这个还在读小学的妹妹,自己好像是一个在温室长大的花朵儿。
不过花朵儿确实不擅长做饭,也不喜欢厨房那套洗洗涮涮。
她也不说什么,而是过去把餐桌收拾一下。
在时雨眼中,李默冷一直是邻居家的小妹妹。
两个人差了五岁,自然不算是同龄玩伴了。
但因为是邻居的原因,时雨也算是看着李默冷长大的,在她心里,李默冷跟自己的妹妹没什么两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雨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自然和以前什么也不懂的小孩不一样了。
以前脑袋空空,心也大,没有想过李默冷很多行为的原因。
而现在,她开始懂了李默冷的很多行为。
时雨知道,自己丝毫不介意多一个李默冷这样的妹妹,不代表李默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家对她的好。
李默冷虽然比自己小那么多,但是敏感懂事得不像一个小孩子。
她拒绝不了时家对她的善意,就像寒冷的冬天拒绝不了温暖的炉火。
同时她也力所能及地让自己变得懂事,做自己能做的事。
其实时雨和奶奶都不需要李默冷的这种“懂事”,但是出于维护一个小女孩的自尊心,她们从来没有明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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