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今下意识看向陈岁舟，害怕他经受不住这个答案。

早知道、早知道陈岁舟过得不幸福，当初他就应该勇敢一点的，也不至于蹉跎了十一年，时间跨度到已经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了。

陈岁舟静静站在原地，呼吸很轻，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心痛，心脏早就枯竭了，再承受多大的伤害他也能经受得住。

沈璟山给出的答案他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这么多年不过是他一直缠着他，可是当他说出来时他还是如遭重击，这么多年哪怕就算是一条狗也该养出感情了，但沈璟山自始至终对他不曾有过。

他比一条狗还惨。

算了，已经知道答案的题目考一百分和零分是没有区别的。

沈璟山这句话是特意说给陈岁舟听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到陈岁舟落败的模样。

“好了好了别说了，往事随风，以后你和陈岁舟就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了，没必要这么不体面，反正以后也见不着了。”梁宿秋见气氛不对赶紧出来圆场，“知音也到了，老沈我们上去吧。”

沈璟山直直盯着陈岁舟，但陈岁舟只是略过他和顾随今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璟山放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仿佛要把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刺出一个洞来，用了很大的定力才勉强止住要上前去把他们两个分开的欲望。

“璟山，等下伯母要我去一趟沈家，你能不能捎我一程？”宋知音清澈如玉的声音响起，声音潺潺，像玉器落在地上一样悦耳穿透陈岁舟的耳膜，让陈岁舟想听不到都难。

“好。”

下一秒他听到沈璟山可以称得上的愉悦的回答，陈岁舟拉着顾随今加快了走出去的步伐。

下到一楼，陈岁舟向服务员要了冰袋给顾随今敷已经肿起来的嘴角，男人哪怕此刻稍显狼狈却一点也不有损他的英俊，比起以往一本正经的斯文模样，此时更添了一份邪魅。

顾随今乖乖听他的话敷冰袋消肿，陈岁舟正想打电话给薛桥，没想到薛桥已经他发消息说先回去了，字里行间透露着粉色的泡泡，至于回哪里去不得而知。

“薛桥这小子见色忘友先走了，只有咱们了。”陈岁舟收好手机无奈道。

顾随今敷着脸，有些诧异，“他谈恋爱了？”

“不知道，连我也瞒着呢。”

出了金屋，门口的空气一下子都不一样了，视野清晰而敞亮，此时夜已深，街上的行人不多，偶尔有几个醉鬼跌跌撞撞从金屋出来，明明进去之前西装革履，出来时却是衣服凌乱，外套都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也有几个成功人士模样的男人怀里抱着美娇娘或者美少年，一脸坏笑地上了车。

这些场景在金屋看到的都不足为奇，为了金钱、权势、利益而走进这里的人数不胜数，里面的人也是形色各异，不能用正常人的三观去看待他们。

“你怎么回去？”意识到自己不动顾随今好像就要一直这样陪着他不走了，陈岁舟忍不住开口。

“喝酒了，找代驾吧。”顾随今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问他，“我先送你过去吧，你住哪儿？”

“不用，我住理南区呢，挺远的。”陈岁舟哭笑不得，“你先走吧，你还是个伤员呢，我自己打车就好。”

“我是伤员你不送我？”顾随今顺他的话接下去调侃他。

“……好吧。”对视几秒，陈岁舟最先败下阵来。

谁让这人今晚会因为自己而受伤呢。

等车到了，顾随今面不改色地报了一个离陈岁舟房子不远的住址。

“你也住哪儿？”陈岁舟惊讶地问。

那里的房子离市中心还是有些距离的，环境虽好，但不远处就是闹市和平民小区，治安环境并不怎么好，他住的田园风小区时不时还会遭遇偷窃之类的事情，有时连保安也束手无策。

因此那里的房价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然以陈岁舟的能力，还买不起一套正儿八经的田园风格小屋。

“偶尔会住。”

见状，陈岁舟又想到了顾随今目前可能经济困难，住不起市中心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市中心的房价寸土寸金，光厕所那么大点儿地都要上百万。

男人嘛，都比较好面子，他就不拆穿了。

降下的半截窗户灌进来的晚风将陈岁舟吹得清醒了不少，今晚的事情他不提，顾随今就当做没看到。

其实被自己的高中同学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幕陈岁舟还是挺尴尬的，顾随今不仅看到了，还被波及了，人下意识的心理反应下，他脸皮还没有厚到可以当作若无其事的发生。

“今天晚上的事对不起啊。”陈岁舟再次道歉。

“没事，陈岁舟，我真的不疼。”顾随今的眼神可以称得上温柔，他细细描绘陈岁舟脸上的每一寸，“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很抱歉今天没有帮到你什么。”

很抱歉你被欺负我却无能为力，很抱歉能触动你情绪的那个人不是我，顾随今悄悄地收敛下内心的想法。

“这是我和沈璟山之间的事情，本来就应该由我们解决。”陈岁舟察觉到顾随今眼里不一样的神色，刚想一探究竟，顾随今马上就恢复如初了，速度快到他根本无法捕捉。

“岁舟，你还爱他吗？”

陈岁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选择老实回答，“当然爱了，就算再说什么绝情的话，都无法磨灭我爱他十一年，这已经成为了身体的这部分，本能地爱他。”

“可是这不公平！”顾随今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卷缩，“他都不爱你，你难道不应该找一个爱你的人吗？”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公不公平的，爱更加不需要公平。”陈岁舟寻思着可能顾随今在物理学上可能是个天才，但在爱情里可能是一窍不通，就耐心为他解答。

“我喜欢一个人之前不可能预知到他未来会不会喜欢我，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得到他都喜欢，这也是最不公平的，因为你可能付出了所以却得不到一点回报，像你们致力研究寻找宇宙间的答案，为什么研究呢？因为有问题需要解答，如果是已知的，就失去了探索的必要。”

“可是宇宙的微小已知还隐藏着很多庞大未知，这不一样。”顾随今从不质疑自己的专业性，在自己的专业上他有着超乎常人的自信。

“所以人是主观的，拥有感情的，我无法拒绝本能我的意志，在未知的情况下爱上已知的结果。”

“所以……你明知道他不爱你你也一直爱着他。”说到这里顾随今的声音有些微哑，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的。”

话应声而落，车也刚好停在了家门口，陈岁舟从车上下来，从容的为他关上门。

“祝你晚上好梦。”

顾随今坐在后座，直到代驾喊人他才回过神来。

“顾先生，还是去原来的目的地吗？？”

“不用。”顾随今揉了揉额头，“回悦君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