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文件没有标题。从内容看，是一份光秃秃的协议。

我一目十行地扫了协议一眼，整个人都怔住了。

协议上说，秦颂要用实际七折的价格，去收购这个合同。但对外人的说法是，这个合同的价格，只有六折。

毫无疑问，这个做法，会给他招来大量的客户，但也绝对长久不了。每做一单，秦颂就要自己贴几十万。这样下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把协议放回桌子上，呆呆地看着。

办公室的门“喀啦”一声，被人推开。

“哟，稀客啊。”

秦颂走到我旁边，阴阳怪气地嘲讽了我一句。

我没理他，看着那份合约。

“你不是都升职了吗，还来我这里干什么……”

秦颂又嘲讽了我两句，眼光顺着我的视线往下一看，一下大叫起来，“乔叶！你看我的东西干什么？！”

他的声音，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揉了揉耳朵：“说话要注意点，谁看你东西了？”

秦颂半信半疑：“你真没看？”

“我稀罕看吗？我自己不会谈生意吗？”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不就是谈了两个客户么，得意成这样？”

我还以为，我呛秦颂一顿，会打消他的怀疑。可秦颂还是不太相信：“真的么？”

“啧。”

我不想和秦颂继续纠缠下去，摇了摇头，往门外走。

说得越多，错得就越多。我怕说多了露馅儿。

还没走到门口，秦颂又在我背后尖叫起来。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坐到地上。

秦颂拎着那份文件，怒气冲冲地走到我面前：“我夹在里边的头发不见了！一定是有人看过了！”

“……”

真没想到，秦颂居然还用上了这种在间谍电影里看来的办法。

秦颂指着我，语气愤怒：“到底是不是你？！”

我当然不能承认：“说话客气点。说不定是你自己弄丢了呢？”

“哼……”

秦颂阴沉地哼了一声，拿着文件夹往外走。

隔着一层门，我隐约听见，他又去盘问其他人了。

好吧，看来他找到我头上，只是时间问题。我还是得好好想想，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几分钟之后，一个念头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

“对啊！”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份协议，是秦颂偷偷摸摸和其他企业的董事签下来的。见不得人不说，这个价格，对公司以后的业务都有影响。

秦颂一定不想让林总知道这件事。

这也就是说，我只要把这件事往林总面前一捅，他就会主动退缩……

这个方法称不上完美，但对付秦颂还是足够了。

我擦了个响指，冷静下来，坐回椅子上，等着秦颂过来。

……

半个小时之后，秦颂还是没来。

我有点不耐烦了，抓住一个路过办公室门口的职员，问：“秦总监呢？”

女职员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吞吞吐吐的：“秦总监他……”

这个表情，让我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有点急了，问：“他在干什么？”

“秦总监在人力资源总监那边闹呢。”女职员叹了口气，和盘托出，“他说，有人看了他的机密文件，一定要辞退这个人。”

话说到这里，我隐约觉得有点不对。

我这种职务等级比较高的员工，不是秦颂去人力资源部那里，说辞退就能辞退的。

我问：“他要辞退谁？”

女职员报了一个我听着耳熟的名字：“董静贤，小董。”

“那是谁？”

“就是……”女职员想了想，说，“就是新来的，那个经常跑腿打杂的小助理。”

原来是她。

小助理今天确实曾经从秦颂的办公室门口路过来着。这么说，秦颂是把她当成那个翻文件的人了……

明明是我惹出来的，让别人担着，算什么事？！

我坐不住了，匆匆地丢下一句“谢谢”，就往人力资源部跑。

到了人力资源部，我门都没敲，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秦颂和HR总监面对面坐着，小助理站在旁边，默默地哭泣。

看见我，秦颂冷哼了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自言自语”：“不敲门就进来，真没教养。”

我目露凶光：“姓秦的，你丫说谁呢？”

秦颂咽了咽唾沫：“……反正没说你。”

HR总监连忙当起了和稀泥的：“都是同事，说这些伤感情。乔总监，您来这是有事？”

我拖了把椅子，在HR总监面前一坐，也没跟他客气，往小助理身上一指：“为了她。”

小助理响亮地抽噎了一声。

秦颂坐在旁边，没吱声。

HR总监眼珠子一转，指了指秦颂：“这个人，是秦总监说要开除的。具体原因，我也正在询问。”

好么，又把锅甩回去了。

秦颂瞪了HR总监一眼，HR总监装没看见。

秦颂只好转过头：“我就是要开了她，乔叶你有意见？”

“废话。”我冷笑，“我要是没意见，到这来找你干嘛？你以为我乐意见你？”

我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在职场上，相当于直接打对方的脸。

秦颂脸上挂不住，站了起来：“乔叶！”

我也站起来，就开始撸袖子。

他要是想打架，我就奉陪到底。

余光里，我看见HR总监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脸。

我心想：他遇上我们这对宿仇，也算倒霉。

秦颂表情纠结，和我对峙了好一会，还是悻悻地坐下了：“我不管你说什么，这个员工我今天就是要开除。”

我立刻说：“那我今天就是要保她。”

HR总监叹了口气，拿出一叠纸：“秦总监，麻烦您给我个理由，可以吗？”

秦颂指着小助理：“她手脚不干净，算不算理由？”

小助理哭得更大声了。

“说这种话，要有证据。”我坐下来，翘着二郎腿，“说人偷东西，那还要人证物证呢。可不是你红口白牙说了两句就算的。”

“证据？我有啊！”令我意外的是，秦颂竟然冷笑着答应下来，“咱们把这份文件送到公安那，看看有没有她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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