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家世，有名望，还有生育能力！可我呢？我又是谁？！我只是个流了产，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女人……”

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空气瞬间安静。

陆泽南盯着我，眼里燃烧着诡异的火焰。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才，似乎说了什么本来不想说的话……

“谁告诉你的？”

陆泽南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哑着嗓子问。

他的眼神，让我害怕。

我避开他的视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么。”

陆泽南冷笑了声，整个人都失控了。他压着我的那只手，也在一点点变紧……

肩胛骨一阵剧痛。

我疼得大叫：“放手！你放开我！”

陆泽南好像惊觉了什么，抬起了手。

我赶紧连滚带爬，跑到一边。

陆泽南重复了一遍：“是谁告诉你的。”

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情绪。

“没有谁告诉我。”

我扭过头，冷声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瞒着我。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七八个月，我肚子也大不起来的时候？”

“……”

陆泽南抿了抿唇，放开了我。

我坐起来，理了理头发。

愤怒和伤心到极点，我反而冷静了不少。

陆泽南拿出根烟，点燃了。

打火机发出“啪”的一声，上边蹦起一束幽蓝色的火焰。

他深吸了口烟，吐出来。

香烟缭绕。

一片香烟里，陆泽南说：“我本来也不想骗你。”

我有点想哭，问他：“我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掉的？”

“你记不记得那次住院，你昏迷了整整四天。”陆泽南沉声说，“那个时候，孩子就已经没有了。”

“……”

我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没有想过要瞒你。我只是觉得，你没办法接受。”

陆泽南深深吸了口烟，说，“我甚至想过就这么瞒着你。甚至，我可以找个理由，告诉你你根本就不能生，从一开始，就是医生诊断错误……”

我听得毛骨悚然。

陆泽南扔掉烟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这个想法，本来已经很成熟了。但我最终还是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语气，像是在恩赐我什么。

我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对我很好？”

“乔叶……”

陆泽南拧眉。

我深呼吸了两下：“抱歉，我出去一会。”

再和他待在一起，我可能会疯。

陆泽南没有说话，看着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

……

离开卧室之后，我就感觉，两条腿都软了。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彻骨的悲伤，还有心寒。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慢慢走到走廊尽头，蹲下来，把头埋到两个膝盖中间，哭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件衣服盖到我肩膀上。

温暖的埃及棉浴袍，带着烟草的味道。

陆泽南的味道。

“别哭了。”

陆泽南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乔叶，跟我回去吧。”

我回过头，呆呆地看着他。

陆泽南把我拽起来。

我没力气思考，也没力气反抗……就这样，跟着他回去了。

回到房间里之后，陆泽南拧了条毛巾帮我擦脸。

他的手沾上我脸颊皮肤的瞬间，我忽然一阵恶心。

“别碰我。”

我一抬手，把他的手打掉了。

“啪”一声，毛巾摔到大理石地砖上。

陆泽南看了看毛巾，又看了看我，脸色冷得难看。

我不想搭理他，转过了身。

陆泽南安静了一会，又压着脾气过来，语气冷硬：“乔叶，人总要接受现实。你必须知道，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

死了……

这个事实，又在我心上捅了一刀。

我颤抖了下，眼泪又掉出来。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出生过。”

陆泽南又绞了条新毛巾，脸上和声音里都没什么情绪，“这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乔叶，你应该多想想自己，多想想和我在一起的日子。”

……

他说话的时候，我完全愣住了。

过了半天，才慢慢缓过来。

“这么说……”我舔了舔嘴唇，嗓音沙哑，“你对这个孩子，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陆泽南说：“就算我在意了，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我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怎么可以这么冷漠……怎么能无情到这个地步。

陆泽南问我：“你不高兴？”

他的手指触到我脸上。

我剧烈地哆嗦了下。

陆泽南脸色沉了沉，手往后缩了缩。

“这个孩子……”

我颤抖着开口，“它明明就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过的。你让我怎么觉得它不存在？你让我怎么忽视它？”

“……”

陆泽南皱眉。

我闭上眼，心情半天平复不下来。

这个孩子曾经依附于我，曾经在我身体里边生长。

陆泽南的话，真的太无情了。

“好了。”

过了一会，陆泽南沉声说，“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

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先放着。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冷酷、无情的作风。

我发了会呆，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那我们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陆泽南脸色沉了沉，“乔叶，别总问这种蠢问题。”

“哈……”

我擦擦眼泪，笑出了声。

原来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只是个“蠢问题”而已。

陆泽南皱着眉问我：“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我红着眼睛说，“陆泽南，我们离婚吧。”

……

空气瞬间安静了。

陆泽南两眼冒火地瞪着我。良久，他冷声说：“我可以当你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我莫名想笑，摇摇头，拒绝了：“不用。”

这一次，我是真的想离开了。

“乔叶！”

陆泽南怒了，大吼一声。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哆嗦了下。

陆泽南闭了闭眼，很快恢复了冷静。

他问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发过什么誓？”

我脑子里一片浆糊，摇了摇头。

“无论情况是好是坏，富裕还是贫穷，健康或者疾病……”

陆泽南蹲下来，握住我的肩膀，一个字一个字地复述，“我们都会彼此相爱、相互珍惜。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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