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毛巾一扔，没好气地说：“陆泽南，我只是欠你钱，又不是欠你一条命。乔菲的事儿，我没必要骗你。”

“我知道。”

陆泽南点头，竟然笑了一下。

他长得实在太英俊。即使已经看了一年多，我还是被他的笑容晃得眼花。

我揉揉眼睛，问他：“所以，你叫我到这来，到底是为什么？”

陆泽南抿了抿唇，低声说：“烟花。一种雨里也可以看的烟花。”

烟花……

我的嘴角动了动，就想拒绝。

烟花再漂亮，那也是炸给乔菲的，不是我的。我这人一向有自知之明，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次的烟花比上次的更好，也更精致。”陆泽南好像并没有发现我的情绪，声音很轻，“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对乔菲的感情，不是爱。”

就算不是爱，也是有感情。

我懒得搭理他，敷衍地“哦”了一声。

我的反应，并不能让陆泽南满意。

他拧起了好看的眉头，摁着我的肩膀，强迫我看他：“你在听我说话么？”

陆泽南手劲不小，我有点疼，一抖肩膀，把他的手震开。

“乔，叶。”

陆泽南眼里的火气更盛，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我的名字。

我不甘示弱地瞪他：“我不想管你和乔菲之间的感情问题！”

话刚说完，门口那边就响起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我和陆泽南齐刷刷地回过头，看见乔菲站在那里，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泪水包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真是惹人怜爱啊。”

我哼了一声，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陆先生，你还不去安慰安慰她？”

陆泽南没理我，还真就冲着乔菲去了。

我心里怄了一股火，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乔菲抽噎着，两滴眼泪从她眼眶里滚出来。不过她也不含糊，出口就是质问：“泽南，你怎么会和姐姐在一起……”

“乔小姐，说话注意点。”横竖没外人，我不需要伪装，说话也就刻薄了不少，“所谓在一起，指的要么就是谈恋爱，要么就是姘头关系。你希望我和你家亲爱的是哪一种啊？”

乔菲被我堵得脸色发白，还不能反驳，脸都气红了。

陆泽南没理我，皱着眉问她：“你为什么来这？”

乔菲咬了咬唇，眼神楚楚：“我不放心你……”

“你是不放心他的贞操吧——如果男人也有的话。”我忍不住又嘲笑了乔菲一句，“你放心好了，我对你用过的男人没兴趣。”

这个嘲讽有点恶毒，乔菲差点绷不住破功：“乔叶！”

“够了！”

陆泽南转过身，对我怒目而视，“乔叶，你有完没完！”

我和他的眼睛对上，愣了愣。

陆泽南的眼神里除了愤怒，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是隐秘的难堪，还是难过，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情绪，我分辨不出来。

“你……”

我刚说了一个字，乔菲忽然冲到我面前，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啪”地一声，非常清脆。

我的头被她打得一偏，耳朵里嗡嗡作响。

陆泽南的声音靠近，带着怒气：“你疯了！”

鼻子里一阵腥涩的味道。脑子的晕乎劲儿过去，我气得想骂人。

我他妈都被打成这样了，陆泽南还说我疯了？！到底是谁疯了啊！

我扭过头，刚要骂他，就看见陆泽南攥紧了乔菲纤细的手腕。

“……”

我怔了怔，把骂人话憋回了肚子里。

陆泽南用的力气应该不小。我看见乔菲痛得哭了出来，不顾形象地捶打着陆泽南的手。

得，我的账过会儿再算，先看他们吵架好了。

我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扯过陆家雪白的亚麻桌布擦鼻血。

另一边，陆泽南把乔菲的手放开。乔菲哭得眼妆都融了，哽咽着说：“我有错吗？我不知道哪里惹了你不高兴……我只是想过来，把、把误会解开……”

一听“误会”两个字，我来了精神。

原来陆泽南和他那么那么喜欢的乔菲，也会吵架啊。

“够了，乔菲！”陆泽南气恼地低喝，“你到底还要不要面子？！”

乔菲哭得说不出话，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陆泽南一挥手，冲着旁边的保镖们低吼：“你们都出去！”

保镖们纷纷低下头，走到门外。

我幸灾乐祸地点评：“啧，就会把气发到员工身上，真不怎么样。”

陆泽南咬牙切齿：“乔，叶！”

我一扬眉：“怎么啦？”

乔菲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透着阴狠劲儿。

我耸肩：“别那么看着我啊菲菲，我会想打你的。你猜猜，到时候陆泽南会站在谁那边儿？”

其实，我没有一点陆泽南会站在我这边的把握。我只是在赌，赌乔菲对上次那件事心有余悸的可能。

果然，乔菲一缩肩膀，低下了头。

我赌赢了。

我揉了揉鼻子，笑容得意。一不注意，又带下来一大团血。

陆泽南微皱着眉头。

我觉得，他脸上明明就写着“我有话要说”。

我提醒他：“好了，没外人了。你有什么话就和你老婆慢慢说，我先去其他地方避避嫌。”

“不用。乔叶，回来。”

陆泽南叫住了我，墨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乔菲，“说吧，今天的捐款，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菲细瘦的身子哆嗦了下，声音怯了下来：“我不知道……”

陆泽南的口吻陡然严厉：“我说过，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说谎！”

“我……”

乔菲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一把抱住陆泽南，“泽南，不要问了好不好？求你了，好不好？”

我虽然讨厌乔菲，但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的样子，确实是我见犹怜。

对着这么个美女，陆泽南居然眼也不眨地推开了她：“我要的是实话，不是自以为是。”

“……我知道了。”

形势比人强。眼看着陆泽南没有一点变通的意思，乔菲只能咬着牙，把真相一点一点地吐出来。

当然，对她最不利的部分——比方说威胁院长之类，就都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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