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站起身，直直的看着甜儿，问道：“甜儿，我虽恨你的无知自私，但我知道，你是受人蒙蔽，我母亲对你和田嬷嬷如何，你心里自是清楚，沈思齐白衣面孔下一副魔鬼心肠，他那样对你，你想不想报复回来？”

甜儿腾的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又跪走到江凝脚下，抓着她的裙摆哭喊道：“小姐，我早已没有脸面活着了，被他关起来的日日夜夜，我都在忏悔，痛恨自己，我对不起江家，小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江凝扶起甜儿，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低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按我说的做……”

……

前几日的上京阴雨连绵，今日好不容易放了晴，太阳晒的暖烘烘的，城里青石板铺的路被阳光一照早已干透，可郊外的路上却还是泥泞不堪，走一会儿鞋底上便粘满了黄泥。

因着下雨，国公夫人好几日没去善加寺进香，看着日头放晴，急忙让下人备了马车，拉着小女儿赵贞敏往郊外的善加寺出发。国公夫人得高僧做法，老来得了一对龙凤胎，捐了善加寺后，每隔几日便来上香祈福。

马车一路崎岖赶来，车轮上粘了好些黄泥，停在善加寺门口，赵贞敏扶着母亲下了马车，为显虔诚，母女二人每次都步行走上台阶。

善加寺规模不大，只有一座六层佛塔和一间大殿，大殿上供奉着一座三人高的金身观音菩萨，寺庙内香火旺盛，青烟袅袅升起，偶尔响起和尚撞钟得声音。

国公夫人走的累了，赵贞敏扶着她站在路边歇了口气。

赵贞敏见母亲胸口起伏，鼻尖微微冒出些汗，心疼的说道：“母亲的敬佛之心，佛祖定然感受的到，何必每次大老远的跑来，实在是辛苦！”

国公夫人和赵国公是年少夫妻，如今也有六十出头，甲子之年，华发丛生，俨然是个老妇人了。

她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道：“敏儿，空有敬佛之心却不来见佛，佛祖只会觉得世人虚假，有事寻佛，无事不识佛，谈什么虔诚之心呢？”

赵贞敏点点头，娇憨的说道：“我知道了，母亲，我们走吧！”说罢便扶着国公夫人继续上前走。

突然一个头戴粗布头巾，穿一身灰色荆布裙的瘦弱女子突然匆匆忙忙的从后面走上来，一头撞在国公夫人身上，险些将国公夫人撞的面朝下摔去，赵贞敏急着拽住国公夫人的胳膊，生怕她摔出个好歹。

待站定后，她急忙上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我只顾着看脚下的路没看到您，实在是对不起！”

国公夫人转过去，看见一张灰败憔悴的脸，想着在佛祖脚下，心下便不忍责骂，便温和道：“上山路坎坷崎岖，姑娘可要多看着些。”

那女子点点头，道了个谢，便匆匆向寺里走去。

赵贞敏和国公夫人先去买了些香油供奉，又去和那高僧寒暄了几句，最后才来到大殿，跪在低垂眉眼的菩萨脚下，闭着眼默念起心中所想……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低吟的啜泣声，让人听着难过，国公夫人睁开眼，向左看去。

竟是刚刚那女子，只见她满脸泪水，双手合十虔诚的祷告着，细细听还能听清她口中的话：“愿佛祖保佑我那孩儿，他在我肚子里已经满了快四个月，可是被他那狠心的父亲狠狠从我的肚子里打掉，他还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