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大约行了半个时辰，便停下来，江凝听见外头人声嘈杂，便走下马车，看到街两旁的铺中正点起晕黄的灯火，向远处看去，长街上挂满了一盏盏的灯，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照亮了整个夜晚，向里走去处处灯火相映，人声鼎沸，说不尽的繁华热闹。

江凝和谢琛沿着闹哄哄的街道而行，到处都是贩卖各种商品的店铺和小摊，有卖精美首饰的、有卖新奇玩具的、还有卖香甜小吃的……

江凝想起去年灯会还是和沈思齐一起，那时的她满眼都是沈思齐，她跟着他穿梭在人群中，那么的无拘无束，她曾觉得那是她人生最明媚的时光，曾经她觉得那样好的少年，如今眼中满是算计，胸中皆是阴毒。

走神间，谢琛玩心大起，带着江凝去猜灯谜，每场灯谜虽没几个银子，但好几场下来，江凝便见着谢琛腰间的钱袋空了许多，江凝有些不好意思，便拉了他一把，谢琛低下头看向江凝，星星似的眼眸亮晶晶的，江凝呆了呆，大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去放花灯吧，顺便歇歇脚！”

谢琛点点头，拉起江凝的胳膊便朝着更深处走去，没感到丝毫不妥。江凝看了看被拽住的胳膊，安慰自己，只是怕走丢罢了。

谢琛带着江凝来到河边，这里略微安静些，河面上倒映着月光，波光粼粼，宛如一面镜子。而在小河两岸，则有许多年轻的女子手持着一盏盏精致的荷叶状花灯，她们轻轻地将灯放入河中，让它们顺着水流缓缓漂去。这些花灯犹如点点繁星，点缀在水面上，美丽又浪漫。

江凝顺势坐在河边的台子上歇脚，看着那些女子将美好的希冀放入河中，再缓缓游走，谢琛就坐在她旁边。

谢琛轻轻开口问道：“不是要放花灯么？怎么又坐这儿了？”

江凝言语落寞的说：“突然不想放了。”

极尽的热闹后，越是无尽的落寞。

谢琛一转头，身旁的人似乎被河里的花灯吸引了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说道：“善男信女们总会将自己的希冀寄托到这盏花灯里，求个顺遂。”

江凝轻笑，曾经放了那么多盏花灯，她的日子也并没有顺遂，可见花灯并不会实现世人的愿望。

“若是花灯有所求便有所应，怕是下游边上的人家都被花灯淹没了吧。”

谢琛在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丝讥笑，轻轻道了一句：“若连希冀都没有，那活一世可真是荒凉。”

江凝转过头，看向谢琛，他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投出一片阴影。

“梁王殿下也有不如意之事么？”

谢琛轻笑，“即便是皇兄万人之上，也有很多烦心之事。我母妃常说，布衣饭菜，可乐终身。常想一二，不思八九。”

这俞太妃竟是如此平凡心的人，怪不得教养的谢琛儒雅斯文，温和有礼。

“想必太妃一定是个豁达乐观的人。”

想起母亲谢琛心中一暖，含笑说道：“母亲在宫中几十载不争不抢，铅华洗尽，也算圆满。”

江凝赞叹道：“心有山海，静而不争，想必太妃心中自有巍峨的大山，广阔的天地，身处这繁华乱世，不受俗世尘埃纷扰，着实是一种境界。”

谢琛心中一动，看向旁边的女子，眸子泛起一抹温柔，道：“有机会，我带你见见母妃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