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之人入了秘境之后，通常情况下是带队的在前，身后跟着弟子们一起行动，极少情况下才会单独行动。

虽然左和玉在表面上是这么交代沈醉的，但实际上真正的带队人并不是他，大家也就当听个乐子。虽说是个乐子，但也不乏有好事者是真的好奇原因上前来询问他和左和玉的关系的。

又一个约莫十七岁的少年两三步上前，又故意放缓了步伐与沈醉并肩同行，勾下身子去问他。

“小师弟，你年纪这么小，首席师兄是怎么舍得放你一个人出来的？还有还有，我之前没在宗门里见过你，你是一直没有出面过吗？还是新收的弟子。要是新收的话首席师兄让你来秘境会不会不太好啊……”

“还有之前师兄跟你说的要你照顾我们……”他顿了顿，压下心中的笑意，并非怀好意，只觉得左和玉是在哄小孩儿，他在好笑左师兄什么时候也会哄孩子了，“你的修为多高？我说不定还要仰赖小师弟的照拂。”

沈醉原本无意理他，他现在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脱离众人，这才能有机会单独行动找到九阳心火莲。奈何他一直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甚至还用那种看孩子一般的慈爱眼神看着沈醉，弄的沈醉无奈极了。

“师兄，留神些，前面指不定会窜出来什么要人命的东西呢。”

“哈哈，小师弟多虑了。”他笑着摆了摆手，“再要人命的东西，有游师兄顶着，也闹不出什么事来。”

“游师兄？”

“小师弟不知道吗？游师兄，就是游天佑师兄，我们这次的带队大师兄，十八岁已经是成丹大圆满，半步神力，是新生代的天才啊。”

沈醉笑笑：“是吗？我向来不懂这些，但我知道一些风声，说是五大宗秘境修炼素来都是由首席大弟子领队，为什么左师兄不来呢？”

“瞧你这话说的。”那名弟子嘿嘿一笑，抓了一把糖豆塞给沈醉，“你或许不知道秘境是有年龄限制的，左师兄虽然实力高强，已经是天枢境强者了，但是首席师兄已经三十多岁了，这个秘境最高年龄限制为十八岁，所以他进不来。”

“诺，这次无为山庄的大弟子百里修不也没来？他虽然是炼身强者，还差一个大境界就进入了玄空境，但玄空境哪里是那么好进的？弄不好闭关一百多年也突破不了——咳咳咳，扯远了，总之百里修因为五十多岁了所以也来不了，几个兄弟之中也就他小弟百里祁年纪最小，符合秘境年龄要求。”

沈醉点点头，又问：“我曾听闻天问书院的院首都是在下界做国师的，非召不可私自上界，所以柳鸿雪应当是在为下界做准备才是，这次带队的不出意外应该是他师弟李雪松，为什么这次带队的会是他呢？”

柳鸿雪和江季夜一样都是十八岁，板上钉钉的院首，照理来说这么危险的地方无为书院压根不会让院首去走一遭，他们必须保证院首的绝对安全，闯秘境这种事是绝对不会落在院首头上的。。

更何况之前院首还受了伤。

沈醉猜测肯定是天问书院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至于左和玉……他和其他的几个人估计是认为柳鸿雪只是来送同门一程的，并不会自己进去。沈醉可没有错过左和玉见到柳鸿雪跟着一起进去之后眼里闪过的几分诧异之色。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而且天问书院的院首居然跟着一起进来了。”那名弟子不断咂舌，“真是活久见，从来没听说过院首会跟大家一起闯秘境的，天问书院是什么时候改规定了？消息没有放出来嘛，就迫不及待的让这一代的院首去实践了。”

沈醉笑笑，对他说的这番话不置可否。

“对了小师弟，聊了这么久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是个孤儿，只知道我的排名是第九，所以师兄可以叫我阿九。”

他没错过陌生弟子脸上的愧疚和尴尬，似乎在内心疯狂扇自己巴掌痛骂自己真该死。有些好笑的同时又对光明殿教育弟子的方式更加不能理解了。

能在玄界居住的大多都是有背景有来历有靠山的没错，但因为玄界和人间界原本就是一体，当年分割的时候难免有一些不能修炼的普通人被分割进来了。那些没有势力没有实力的人进来了之后就是第一个被打压的，是底层中的底层。

如果是出生普通人家的话，父母双亡简直不要太正常。

由此可见光明殿的弟子还是经历的少了。

“师兄不必难过，我早已习惯，有父母反倒让我觉得不自在。”

沈醉的本意是想宽慰他，谁知他越听越难过，越听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那师弟你现在想好了名字吗？小九这个名字终究不是大名，不可能一辈子都叫这个名吧？大名总是要有的——我叫王恒，小师弟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取个名字。”

沈醉原本想要回答“名字不过一个代号而已，不必多在意”，但听到他要为自己取名字之后还是默默闭上了嘴把想要说的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多谢师兄美意，只是首席师兄同我说等到时机到了他会帮我取一个新名字。”

王恒看上去有些失落，“哦，这样啊……那首席师兄都这么说了也没办法。”

沈醉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着。王恒一直贴在沈醉身边，每走一段距离就要问他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要不要他背着走之类的。

搞得沈醉都快以为这不是在闯秘境，而是在出去玩了。

他长叹一口气：“王师兄，好歹是闯秘境，你也正经一下。”

“嗯？我还不够正经吗？”王恒不知所以的挠挠头，“我们光明殿闯秘境一向如此啊？”

沈醉：……

早听闻光明单无论是什么秘境都是倒数，他还在纳闷儿光明殿的弟子分明不算弱，为什么次次都是排名倒数？但现在看来排倒数不是没有原因的……

“师兄就没想过夺得魁首吗？”

王恒知道他说的魁首是什么，笑了一下，“要那玩意儿做什么？我光明殿不在乎那些虚名，是莪爱要谁要去。比去那个，秘境难道更多的不是测试弟子们的修为能力的吗？量力而行即可，丢了小命反倒不美了。”

“比起名次，我光明殿还是更在乎弟子们的身家性命。毕竟东西没了还能再找，人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这番话听上去有道理，实际上也确实有道理，但道理这种东西是会变的。一个道理能不能用，看的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用。

刚才王恒的这番话虽然说的很对，但似乎并不适用于弱肉强食的玄界。这里是丛林法则，适者生存，并没有成为一个完善的体制，虽说在五大宗的规矩之下已经建立了一些共识规定，但谁又能保证五大宗不会翻脸？

到时候要是翻脸了，光明殿的那些弟子这般心态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反正只要不是邪魔入侵，他们的想法始终都是“排名不重要”，玄门内讧反而会先退一步让对方占据主导权。

这心态也是没谁了……

“师兄不会觉得这样的想法有点……太不合实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