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一行人抵达尚需数日，而以古凌天的傲慢，竟派遣其贴身四剑童及古风共同前来对付龙元，可见已对其相当重视。短时间内他绝不会再派遣援军。

幽蓝之月先前言及，现今古凌天身边唯有几个寻常仆从，并无高手护佑。

此时或可成为刺杀良机，至于钱龙提议的交换，我并不认为切实可行。

古凌天从小便受尽万千宠爱，娇生惯养之人往往极度自私，在关乎自身利益之时，未必会对几个剑童的性命有所在意。

然而欲斩杀古凌天并非易事。我们曾亲身感受过风雨雷电及古风的实力，虽强而不至于足以威胁合道境强者。由此可知，真正掌控战场局势之人，仍旧是古凌天本人。

短暂休息之后，王胖子疾行十余里擒获猎物，烹烤饱餐，体力得以恢复。期间众人一直讨论着破除天锁之事。钱龙恐我再度受损，坚持让他人先行试探。

交谈间，风剑忽然开口：“我有一法可破天锁，无需过于繁琐，只消尔等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倾囊相告。”

我微笑着回应：“放你自由本就容易，更可助你赢得主子青睐。只要你愿意。”

目睹古风与四剑童之间的龃龉，心中早已酝酿了一个大胆计策，原本打算待时机成熟再付诸行动。如今风剑主动求饶，倒省了不少周折。

吴德低声提醒我：“老大，此人不可轻信。”

我轻轻颔首，示意其不必再说。随后对风剑说道：“若你能助我破解天锁阵，待我铲除古风后，你可将一切罪责推诿给他。如今古凌天孤立无援，我相信他非但不会迁怒于你，甚至还会加以重用。往后还需你在古凌天身边，帮我打探些情报。”

风剑听罢，面露忧惧：“若此事被少主察觉，我定将万劫不复。”

我冷冷一笑：“如今反抗亦然难逃一死。倘若肯配合，或许还有生机。此事你不做，也会有人愿意。”

言讫，目光转向古风。尽管身份卑微，但他依然不失傲气。正当他对我的注视表示不满时，钱龙快步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将其怒骂咽回肚中。

钱龙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劝解风剑：“我在给你最后的机会，下次若古风再开口，便无回旋余地。”

其实古风只是欲出口责骂，但在生死关头，风剑怎敢赌上命运？钱龙话语刚落，他立即连连点头应允：“我答应！但你们必须即刻处决古风！”

我冷笑：“是否斩杀古风，完全取决于你的表现。若服从命令，我保证其永不会出现于古凌天面前；若令我失望，今日之事，必由他亲自告知。”

风剑咬紧牙关，犹豫片刻，终于说道：“天锁阵所设九根锁链依九星排列，分别为环首、锁臂、困脚、穿心、定骨、封魄、镇元。若破镇元，柳天衣便可破土而出，但剩余八锁仍存，不愁其逃离报复。”

闻此言，不禁骇然。这九锁竟是如此毒辣，不仅能锁住身躯，还封魂定骨、穿心镇元。难怪就连鼎鼎大名的大魔神蚩尤，最终也被困于此锁之中，直至丧命。

而那位柳天衣，真有如此威能？

我从未见过圣人，无从估计其实力。

吴德细心聆听后问道：“如何才能破镇元锁？”

风剑动作一滞，欲将手伸入怀中，却被钱龙一脚踏住，痛得他惨呼连连。我温和提醒：“在未获准离开前，请勿妄动。”

随后，钱龙从其怀中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紫色圆球，未及询问，风剑已解释：“此乃龙眼。”

吴德惊喜道：“老大，龙眼现，天锁破。有了此物，破天锁易如反掌。”言罢，钱龙将龙眼递予吴德，经鉴定确认无误。

此类稀奇古怪之物，除吴德外无人知晓。上古至今，历经漫长岁月，三千道法演化无数古物法器，哪怕耗费半生光阴也未必能尽知。况且有些秘宝甚至连古籍亦不曾记载。

我不急于行动，再次审视风剑：“龙眼可证汝诚心，既追随古凌天，对于仙门之事应有不少了解。现我有几个问题亟需解答。”

风剑豁出去般频频颔首。我开口询问：“仙门中有无铸体宝物？”

风剑迅速答道：“天元铸体石乃上古秘宝，仙门仅于东海仙山偶得一块，已用于少主人之铸体。”

东海仙山，这个名字我屡屡听闻。莫非那远离海岸线的岛屿上，果真存在仙人居所？

钱龙接过话题，继续追问详情。

原来，古凌天曾在两年前遭遇意外，肉身受损，那块天元石已被他用来重铸肉体。

风剑补充道：“我听少主言及，其所铸天元体为当世仅有，较凡胎肉身更强悍数倍。”

能够重塑肉身之物，本就是逆天法宝，若非钱龙打探得知，我根本不信世间会有此类奇物。

见钱龙神色落寞，吴德宽慰道：“既然古凌天的肉身乃是天元石铸造，届时擒住他只需将其魂灵灭绝，夺得肉身即可重新塑造形体。”

可行否？我与钱龙同时发问。

王胖子插言：“理应可行。我家族长也曾提及天元石。”

钱龙面色稍显缓解。我对吴德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始解锁。

九道天锁分别锁住关键部位，吴德反复推演十余分钟方有所把握，随即抛出手中的龙眼对准一根石柱。

龙眼腾空悬浮，散射出缕缕紫烟。最初仅一颗珠子形态，然而紫雾弥散开时，如同一双巨目包裹着其中心的紫球，如瞳孔般转动。随即，一道紫芒落在蟠龙浮雕之上，仅仅数秒之间，连接地下的铁链猛然燃起烈焰，逐渐融化开来。

镇元锁链熔断瞬间，脚下大地震动不已，九柱中央的地面骤然下陷，从中飞出一人。他颈项、手臂均被粗大铁链束缚，心口与丹田、脊椎亦各穿透一道锁链。这些锁链仿佛要将整个身躯撕裂一般，形成巨大黑洞，使其

他从黑暗中猛然跃出，口中嘶吼如同野兽般，滔滔不绝的真元外泄，拼命欲挣脱束缚他的八条铁索。然而，铁索震动，符纹闪烁，雷火交织，风刃切割，将柳天衣炼制得痛不欲生，其真元迅速流逝无踪。

身旁的风剑淡淡道：“不必惧怕，他已在此被困数百年，道果亦遭窃取，真元干涸迅速，难以挣脱这剩余八锁。”

古风见状，欲出言斥责，未及开口便被钱龙两拳打得噤若寒蝉。

柳天衣长发披肩，遮蔽面容，感知到访客的到来，声音低沉沙哑地询问：“来者何人？”

“我让钱龙在上方等候，先行一探究竟。”我落至地面，柳天衣即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我还道是谁，竟是尸族的小崽子。”

“前辈！”我拱手行礼，还未启齿询问，柳天衣已自嘲般说道：“又一个可怜虫。”

说罢，他摇头散开发丝，一张骷髅般的面庞赫然入目，双眸黑洞深邃，早已腐烂无光。

眼前景象令我心惊，暗自嘀咕，圣人竟有此等力量？依靠体内的真元，竟能存活至今？

我未敢提问，柳天衣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阴沉地说：“小子勿怕，今朝我之遭遇便是尔等日后的命运。可惜，可惜啊，当我觉察真相之时，一切已然迟矣。然而那妇人同样未能窃得吾之道果，禁咒之后另有强者潜伏，哈，哈哈。”

其状若疯魔，言辞间尽是对女僵的诅咒。但细究之下，得知自其背弃尸族之日起，女僵未曾取之道果，所有情报皆源自白狐口中，这与先前老樵夫之述相符——柳天衣乃受白狐唆使，背离了尸族。

然而，在柳天衣看来，女僵扶植阳修的目的就在于夺取道果，他为求自保，提前叛出。

我对自身身份未做揭露，令他认为我是尸族阳修一脉传人。随即我问道：“前辈，窃取您道果之人，是否记得相貌？”

古风曾言，女僵在渡劫期间与设下禁咒之人有所交锋，结果落败，导致渡劫不成。

柳天衣闻此言，神色突变，奋力挣扎，铁索铿锵震响。数分钟后方恢复平静，低头沉默。

见此情景，我只得轻叹道：“阳符经已修习至今，恐难逃悲惨下场。尚有几疑虑，望前辈解答，神坛秘境是否为您的手笔？”

时光流转，良久后柳天衣沉声答道：“神坛大殿确为我所建，三层秘境亦是我布置阵法。此处入口早于道坛建成之前已存，恰好位于第三层，建立道坛乃因那妇人欲掩盖此地气韵，免得引人注意。”

“可悲哉，吾竟为其所误，修建了自己的墓园。妇人心志不定，久未成圣，令吾替其试探天机。最后竟囚禁我于此地。小兄弟，速速助我脱困，我定为你复仇，手刃此妇。”

此话令我心生疑惑，女僵竟将柳天衣囚禁于此？她岂非撒谎？阳修一脉，莫非只为她铺路？

我不愿相信此事，然柳天衣之言甚为可信。他急切求脱身，时哀恳，时威胁，狂乱之态溢于言表。

整理其话语，我发现白狐之身份异常特殊。不禁打断他的絮叨：“前辈，应劫是否与禁咒相关？”

“应劫？”久囚岁月，柳天衣思绪恍惚紊乱，口中含糊不清。

见他语无伦次，我只能暂且等待，欲打听五道山之事。却未料柳天衣忽而狂笑道：“小子，想不想摆脱她的掌控？”

从利益考量，我认为柳天衣所言或许属实。仙门少主图谋铸天道，李广福幕后黑手亦是如此，那么女僵呢？况且她曾从李广福手中夺得天命盘，那是推演铸天道所需三圣果之物，其持有绝非无意。

但情感上，我难置信她的呵护纯属利用。自九岁相依，诸多关照，夜夜相伴。如仅为了利益，我不肯信服。

故面对柳天衣突如其来的提问，心中顿生惶恐，担心他仍具威胁女僵之力，谨慎回道：“前辈，请教我如何？”

柳天衣腐朽的眼眶紧盯着我，似能洞悉一切，直到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低语：“我体内残留诸多阳元，若君肯允，吾之魂魄将引领它注入尔身，尔便拥吾之力。昔年吾之道果被盗，彼贼必不容妇人生存。如今她定神识消亡，安睡棺木之中，只要君我齐力，除之易耳。”

我心下苦笑，因其前半段猜想不差，唯我爱妻又届飞升之时。即便其脱困，能否胜出亦不可知。更况其魂入我体，那岂非夺舍？

当下不敢贸然拒绝，便询问起五道山旧事，岂料他对后续之事全然不知。至于当初伤他之人，仅见虚空一掌探出，便已败北，连同道果一同失去。

相较而言，虽已成圣，但较之女僵差距悬殊。那不灭之躯，堪比当今仙族少主所承天命。

钱龙见我二人悄语，降落近前，轻声道：“老大不妨允诺，待他入体，再炼其魂，如此你便能得其三成阳元。”

强化自我，乃吾所求。然此举风险极大，倘若其夺舍成功，我或将永逝。

钱龙续言：“我有八成把握助君控其魂，只需老大守住灵台，我则以其镇魂塔化之。”

我又问柳天衣若干问题，答案乏善可陈，反使我愈发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