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的注意力好像并不集中……”

楚云汉回过神，看着怀中似笑非笑的女子，勉强地笑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是吗？”李嘉慧显然是不信的。侧头看了眼旁边交头接耳的山本俊彦、徐柔萍，故意说道，“柔萍跟我说，她和山本先生交往已有两年，并且非他不嫁……”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根本就不认识徐小姐，我是俊彦君的朋友……”

“楚先生，你是在向我解释吗？”女孩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眸子里写满了期待。

楚云汉但笑不语，只是移开了目光。

女孩有些失望，垂下头，闷闷的在他怀里，一声不吭。本以为他会发现自己的异常，而是柔声细语的安慰。谁承想，什么也没有。这让女孩的自尊心无条件的受挫，尤其是看到一旁的徐柔萍二人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之时，心里的委屈没来由地更加凸显。抬头望了望眼前的楚云汉，不由地暗道，真是个呆子。

“山本先生刚才说的连环杀人，是真的吗？”既然你不主动，那我就没话找话。李嘉慧眨了眨眼，满是天真和无辜。

“信则有不信则无。”楚云汉总是那么漫不经心。

“那我就信了，你会保护我吗？”

“李小姐刚才不是说了吗，自己不是凶手的目标吗？”楚云汉歪着头，笑着反问，看见女孩微微变色，他急忙改口，“当然，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想提醒李小姐多加小心，发现可疑之人，一定要及时报警，给巡捕房打电话，寻求帮助……”

“可以给楚先生打电话吗？”

“小姐相信楚某，是楚某的荣幸。只不过如果楚某没记错的话，李小姐应该是不知道楚某的电话的……”

“哪有什么，楚先生的侦探社在上海滩也算是人尽皆知；何况我和柔萍是从小到大的闺蜜，她知道的，我也知道了……”

“那楚某就静候佳音了……”

“到时候楚先生可不要拒绝啊……”

楚云汉轻轻一笑，没有答复，只是揽住她的肩头，继续在舞池里翩翩起舞着。一旁的山本俊彦、徐柔萍依旧甜蜜如初，楚云汉没什么兴趣，便移开了目光。偶尔转到吧台的前方，看着正对自己、借酒浇愁一般的身影，不由地眉头微蹙。杜方，怎么是他？真真是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这也是杜方看到楚云汉时，脑海里浮出的一个词汇。

不过仔细想想，像楚云汉这样的花花公子出现在这里，一点问题也没有，反而是理所当然；只是自己……

楚云汉身旁的女人美艳诱人，应该不是什么良善人家。杜方禁不住暗暗地打量起来，待得二人跳到此处，他又马上移开目光，端起酒杯，若无其事。

等上几分钟，才重新回过头来，继续观察。这时，一个可怕的想法没来由的浮于脑海……

他楚云汉的目标不会是和自己一样吧？

一曲舞毕，四个人都累了，尤其是徐柔萍，一回到酒桌，就趴在桌子上，眼睛轻闭。倒是山本俊彦，贴心地帮她整理好衣服，唤来服务员，点上可口的果汁。这一幕，看在李嘉慧眼里，羡慕不已，一阵啧啧，回头看着楚云汉，似笑非笑，眸子里满含着期待。

楚云汉自然不会让她失望，帅气的打了个响指，服务生自动走来：“先生有什么吩咐？”

“来一杯橘汁，李小姐，可以吗？”

李嘉慧微笑地点点头，和徐柔萍悄悄的，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我没说错吧？”徐柔萍凑到她耳边，坏笑地问道。

李嘉慧捶了她一拳，羞红了脸。

不一会，果汁、葡萄酒都来了，四个人又是一阵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只是快乐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有人步履匆匆来到徐柔萍面前，恭敬地说道--

“大小姐，时间不早，该回了。”

“才几点啊，再玩一会。”徐柔萍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

“不早了，老爷要求你晚上九点必须回家，现在都已经八点半了……”

徐柔萍不情不愿，哀怨的看向山本俊彦：“俊彦君，你看看，爸爸就是这样，思想陈旧、不懂变通，如果我不回去，恐怕又要弄些幺蛾子出来……”边说着边懒懒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给了爱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真的舍不得跟你分开。”

“我也是。”山本俊彦紧紧的抱着她，深呼吸，试图将她的味道留在自己的身体里。只可惜，女人并不给他太多的机会，很快就放开了，这令他多多少少有些意犹未尽。

“嘉慧，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当然，再不回去，爸爸妈妈也要担心了。”李嘉慧说着，也站起身，挽着好朋友的胳膊，举止优雅地往外走去。在此期间，还时不时地回头，冲着楚云汉妩媚地笑着，“楚先生，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静候佳音。”楚云汉绅士一般，脱帽行礼。惹得李小姐咯咯咯的掩嘴而笑。

目送着两位女士上了车，走了很远，楚云汉才收起了嘴角有些僵硬的笑容，心里暗叹，女人，果然是难对付的。敛敛情绪，回过头去，身后山本俊彦满脸的阴鹜令他心头一惊，顿感不妙。

“俊彦君，俊彦君……”轻唤几声，并碰了碰他的胳膊。

“啊？”山本俊彦好似惊了一下，身体一震，回过头，眼看着楚云汉的疑惑，也回了一句，“云汉君，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是你……”似乎顾忌着什么，楚云汉没有将完整的话说出来。

“可能是有点累了。”山本俊彦也意识到失态，垂下头去，试图掩盖真实的情绪。

楚云汉没有多问，只是关心道：“俊彦君刚才的确是喝的有点多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正好，藤野秋穆安排的同行轿车也来了，楚云汉连忙扶着他上了车，然后又向那司机叮嘱了几句，准备走时，山本俊彦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云汉君不一起去？”

“不顺路，而且我也想吹吹风、醒醒酒。”楚云汉笑着拒绝，缩回了胳膊，并且帮他关上了车门。

司机开车走了，楚云汉依旧是站在原地，望着车后升起的缕缕白烟，不由地眉头皱起，陷入不安。山本俊彦的耐心看来是越来越短，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

“楚先生左右逢源，没想到还与东洋人有同窗之谊，真的是……”

身后，那个阴阳怪气的音调徐徐而起，不用回头，已知道来者何人，楚云汉免不得苦笑一声，回过身，笑看着来人：“巧合罢了。”

“巧合？这么巧？不会世界上所有的巧事都发生在你楚先生的身上了吧？你是谁，天选之子吗？”杜方冷笑着。

“可能吧，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楚云汉无奈地笑着。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冷哼，想都不用想，准是杜方对自己的说辞不屑一顾。楚云汉并不介意，只道，“在这里碰上杜探长，真的是难以置信……”

“怎么，这地方我来不得？”

“那倒不是，只是想着杜探长为了上海滩的长治久安，披星戴月，日夜操劳，恐怕没时间……”但看见对方脸色有异，楚云汉自觉闭了嘴。停了停，再说，“不过在这里见到杜探长，总算是让我确认了一件事，其实杜探长也并非浑水摸鱼之人……”

“你什么意思？”

“今天早上，这百乐门的夏老板打电话找到我，说他新娶的姨太太与人私奔、不见了，报了警，你杜探长却以‘没有丢失财物’为由，拒绝受理，万般无奈，夏老板不得不舍近求远，求助于在下……”虽是这样说着，但楚云汉的脸上一直是讨好的表情，“只是从现在看来，杜探长对于此案，并非真的是不闻不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他那位姨太太的失踪案而来？”

“莫非还有其他缘故？”

“难道你楚神探还不清楚，这半年来，这百乐门舞厅已经陆陆续续失踪了十七八个舞女歌女吗？”这一下，轮到对方得意了，他有理由相信，这份爆料，楚云汉定然是闻所未闻。

果然，楚云汉脸上的震惊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