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汉，方小姐，你好。”楚云汉客气地脱帽行礼、点头微笑。方洁这个名字也是李嘉慧透露给自己的，而他纯粹是现学现卖。

“原来是楚大神探，久仰大名。”方小姐似笑非笑，脸上挂着调侃的表情。

“方小姐说笑了，混口饭吃罢了。”

方洁淡然一笑，不再理会，而是转向面前的徐柔萍、李嘉慧：“徐小姐、李小姐，你们今天愿意过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给我捧场，是我的福气。来，我敬你们一杯，有空的时候，你们可是要来找我玩啊。”

“一定一定。”徐柔萍只是客气了一句，而一旁的李嘉慧却显得非常热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方小姐应该也是金陵女子大学毕业的吧……”

“李小姐也是？”

“不仅是我，还有柔萍。”李嘉慧说着，把胳膊搭在徐柔萍的肩膀上，“虽然她没几天就出国留学了，可好歹也进过学校。所以啊，我们三个人应该是校友……”

“那以后我们更是要常常来往了……”

因为“校友”这个词，三个女孩之间的关系瞬间拉近了许多，仿佛是久别重逢的闺蜜，一下子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只留下楚云汉和山本俊彦这两位男士面面相觑、一脸苦笑。好在，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们，跑过来敬酒或者是问候，这其中就包括了别墅的男主人，梁氏集团董事长，梁建宁。

“山本先生，你好你好，光临寒舍，真的是蓬荜生辉啊。”一看见山本俊彦，梁建宁便是上前讨好。

“梁先生客气了，我只是陪着未婚妻，作为一个陪同者，不敢打扰梁先生……”

“山本先生谦虚了，既然来了，还请上座。”

“不必了，我说过，只是个陪同者，我和方小姐素不相识。如果梁先生真的要选一位尊贵的客人，还请在方小姐的嘉宾中选择，这才是最合适的……”山本俊彦直接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不给半点面子，这让梁建宁脸上有些挂不住，还好外甥女方洁及时站出来，为舅舅解围--

“既然山本先生为人低调，舅舅何必苦苦相逼。来者皆是客，自在一点，岂不是更好？舅舅，我们去看看别人吧。”说罢，挽起梁建宁的胳膊，款款离开。临行前，还不忘对着四个人，施以友善的笑容。

四个人中，两位男士只是客气地点头示意，徐柔萍挥了挥手、微微一笑，而李嘉慧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挥动着胳膊，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似乎不顾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楚云汉站在他身边，只觉得快要抬不起头来，恨不得敬而远之，假装不认识她。就在他以为李嘉慧真的是口无遮拦之时，却忽然听得一声冷哼--

“装模作样，还不是为了梁家少奶奶的位置。”朝方洁瞟了一眼，李嘉慧轻哼一声，仿佛是嗤之以鼻。

这倒是引起了楚云汉的兴趣：“李小姐知道？”

“想当初梁太太带着那个肖记者，出入各种巧合，逢人便说，肖记者是未来的儿媳妇；梁先生自是不满，却碍于妻子的淫威，敢怒不敢言。这不，肖记者刚一失踪，他就把自己的外甥女接到上海。这叫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男人啊……说不定那位肖记者的失踪，就是他梁建宁一手安排的……”

“别乱说。”徐柔萍怼了她一下。

李嘉慧轻抚着被她戳疼的肩膀，不服的做了个鬼脸。

“我刚才和方小姐说过了，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家休息，你们自便。”徐柔萍自然而然揽住男友的胳膊，转身往外走去。

“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事呢。”楚云汉紧随其后，没走几步，就是胳膊一紧--

“楚先生，你可是我的舞伴。”李嘉慧提醒着，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小姐还要留下？”

李嘉慧答不上来，她和这个方小姐并不熟悉，之所以收到请柬，不过是因为家里和梁氏集团的关系。纵然刚才相谈甚欢，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并没有真的交往。如今徐柔萍要走，自己也属实没有留下的必要：“我也有点头疼，回家吧，这里太吵了。”说罢，松了松手，但还是挽着了男人的胳膊。

楚云汉有些无奈，却不得不保持着绅士风度，面带笑容的扶着女人，缓缓地往外走去。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巨响，惊动了所有人。跳舞的男男女女停住了，就连即将离开的四个人也因此吸引，转过头去。在他们的正前方，梁太太抬头挺胸、目中无人般的径自往前、上了楼，高跟鞋落地，发出“咣咣咣”的响声。在她的身后，窗户旁，脚底下，一堆青花瓷的碎片浸染在水渍里，一旁还散落着点点散发着香气的茶叶渣渍……

胳膊一紧，回头，身旁的李嘉慧噘着嘴、冲他使着眼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角落里的方洁一动不动，早已红了眼眶，在她的白色衣裙上，早已有了一片显而易见的污渍。

别墅里突然寂静无声，纵然是这么多人，但此时此刻，无人开口，无人发话，所有人的嘴巴都好像是被缝上了一般，都同时保持着沉默，眼睛不约而同地向上，随着那梁太太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前而去，反而对那无故受委屈的方小姐一致的视而不见。这样的安静不得不说是令人窒息的，却始终是无人打破，直到--

“砰”的一声响。声音来自于身后，众人齐齐回头，才发现被推开的别墅大门外，站着一个黑色西服、面色铁青的中年男子。

藤野秋穆，他怎么来了？

认出此人，楚云汉不由地一惊，下意识地回头和山本俊彦对视一眼，对方也是一脸惊讶，想来也是并不知情。

藤野秋穆似是未发现一旁的两位熟人，只是目不斜视，径自走向对面的白色楼梯。而楼梯上的梁太太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面对着来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等着对方来到自己面前--

“梁太太……”

“眉眉有消息了？”梁太太迫不及待，马上开问。

“梁太太，很抱歉，事到如今，我们仍然没有发现贵侄肖女士的下落；不过对于这位肖女士的秘密身份，鄙人经过多方查证，倒是已经基本确认……”

“秘密身份？什么秘密身份？”梁太太不解的询问。

“经过鄙人这段时间的四处走访、调查，鄙人已经非常肯定，你的那位侄女、申报女记者肖眉、肖女士，是地地道道的赤党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