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县医院的一间病房里，苏晚时不时地发出惊叫，楚霄双目猩红，面色憔悴，他守了苏晚一夜，此刻，被他握在掌中的手依然在轻轻的颤抖，他只要一想起他出现时苏晚衣衫不整的样子，就有杀人的冲动，如果他再晚去一步，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他想起她当时的恐慌绝望，还有腿上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他的心就像被一柄刀在翻搅，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要，不要，不要碰我！不要！”

病床上的苏晚突然坐了起来，猛地挣脱了楚霄的手，跳下床去，赤脚就要往外跑。

楚霄心如刀绞，他拦住她，却不敢去碰她，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小晚，是我，不怕了，你已经安全了。”

“小晚，小晚。”

听着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呼唤，苏晚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右腿传来剧痛，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小晚，我们去床上躺着好不好？”

楚霄试着走近她，试探着伸出手去扶她，他还未触及她，她就像受惊一样向后挪去，“小晚，我不碰你，你不要怕，你自己到床上去好不好？”

苏晚置若罔闻，双手抱着腿，呆呆地坐在地上，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孤独、无助。

她腿上的伤口崩开，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楚霄的心又开始泛疼，他的手逐渐的收紧，用力，握成了拳！

“小晚，小晚，我是楚霄，你能认出我吗？”楚霄柔声道。

“我知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苏晚的声音嘶哑。

“好，我就在门外，有事儿你叫我。”楚霄轻轻地带上门，颓丧的蹲在了门口。

“阿霄，我给你们带了早饭，你跟苏晚吃点儿吧。”杜潘说着就要推门，楚霄按住了他已经抓住门把手的手。

“不要进去，她怕。”

“唉，怕也是正常的，慢慢就会好起来的，你怎么不在里面陪着她。”

“我说了，她怕，你听不懂吗？”楚霄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杜潘愣了。

“潘子，对不起，我，我……”

杜潘拍拍他的肩，“没事儿，我理解，这两天你好好陪着她，野外考察的事儿老师们会处理，乔长安已经让公安局的人带走了。”

“没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吧？”

“放心，上山的几个人我都交待过了，咱们是直接奔县上来的，没有经过营地，对外说的是他们都受伤了，就不回营地了，苏晚的东西，我已经让她同学帮她收好了，给你带过来了。”

“多谢。”

“会过去的。”

杜潘抱了抱楚霄，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护士来查房了，楚霄叮嘱了半天，才让人进去，楚霄在门口看到，苏晚被护士扶着回到了床上，护士又给她换了药，量了体温，又把早上的药给她吃了，重新扎上吊瓶，这才关门出来。

“过一会儿她就会睡熟了，她这种情况，如果需要的话我们都会小量的使用镇静剂的，你放心，她好好睡一觉就会有精神了。”

“谢谢，麻烦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护士又好心地安慰了他一句。

夜班的同事刚才交班的时候说，这个男的送那个女孩儿来的时候跟疯了一样，吓死人了，还让她小心点儿，可她这会儿看着，这个男人温和有礼，估计是太紧张里面的病人了吧，这都憔悴成什么样儿了。

楚霄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里面的苏晚，她静静地睡着，脸色苍白，看上去那么脆弱。他心疼不已，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楚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直到杜潘将他叫醒，他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了。

“快吃吧，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杜潘把手中的饭盒递给他，说道。

楚霄点点头，转身走近病房。苏晚还在睡，脸色比早上好了些，楚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一直睡着？”

“嗯，醒了就会乱想，让她多睡会儿吧。”

“阿霄，她精神这么紧张，会不会是她认为她已经被乔长安给那啥了，你有没有跟她说清楚啊？”

楚霄一怔，他根本没想起来这回事儿，当然也就没说，她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吧。

杜潘一看，就知道他没说：“她当时意识不清，肯定什么都记不得了，你不说，当时那种情况她肯定会往坏了想，那她怎么会不难过。早点儿跟她说清楚，要不然背负那么大的心理压力，肯定恢复的慢啊。”

“嗯，我知道了。”

“还有，经过这事儿，你有没有认清自己的心？”

“认请什么？”

“认请什么，当然是——你不是只把她当妹妹啊，你个傻子，我说我要追她的时候你的眼神都不对了，还嘴硬，你自己都没有感觉吗？”

“你说的，是真的？”

“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在这种事儿上犯糊涂，她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但你的，我拿捏得准准的，这么多年兄弟，我还不了解你。”

“可是，对妹妹，也应该这样啊，对妹妹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杜潘真是被这块儿木头打败了，好吧，他的错，楚霄没有妹妹，无从比较。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真的去追求苏晚，你怎么想？”

“你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我觉得很正常啊。”

“好吧，如果，我吻她呢，你也不介意吗？”

“那怎么可以。”

“哎，阿霄，为什么不可以，我们谈恋爱，有点儿亲密接触不是很正常吗？你想别人怎么跟她谈恋爱，难不成谈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楚霄明显地愣住了。

杜潘决定好人做到底，再下一记猛药，

“你想想看，她谈了恋爱自然就会结婚，那结了婚自然会跟别的男人接吻、上床、生孩子，对吧？”

“不可以！”话一出口，楚霄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

杜潘看着他没说话，他当时看到乔长安趴在苏晚的身上，愤怒至极，一拳把乔长安打得当场吐了血，要不是他死命拦着，他估计会当场杀人吧。

楚霄感觉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他一直觉得，他们好不容易找回了小晚，当然要对她好点儿再好点儿，他把对她所有的好都当成了对妹妹的补偿，他觉得他不管怎么做，都弥补不了小晚前面二十多年所缺失的，他一直觉得他、小恒、姑父对小晚的感情都是一样的，难道真的不一样吗？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

果然，杜潘又一副看傻子的样子，“人家一个是苏晚的亲爹，一个是亲表哥，你是她什么人？”

“我也是他哥哥啊。”

“好吧，你强你有理，那你就继续做你的哥哥吧。”杜潘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单手插兜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