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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壶中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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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壶中日月

【壶中日月】

神仙传中所记

壶公,白天在市井游走悬壶济世

日落之后,便跳入壶中此间另有天地

夕阳的余晖渐渐隐去,暮色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它那无声的翅膀,笼罩了整座小城。老街上,灯火未明,人影稀疏。街角有一个破旧的药铺,门前挂着一块古旧的木牌,上面写着三个笔画潦草的字:“壶中日月”。没人知道这药铺究竟开了多少年,只知道它似乎一直存在,和那古老的青石板路一同经历了岁月的洗礼。

药铺的主人,壶公,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白日里,他常常身穿一袭灰布长袍,在市井之中游走,帮人诊治小病,送药解毒,且从不收钱。这壶公面容慈祥,态度和蔼,街坊邻居都对他尊敬有加。然而,每当太阳落山,人们却从未见过他何去何从。有人说他是神仙转世,也有人说他其实是个隐世的高人,但更多的人则不愿多想,只当他是个古怪的老人。

一日,天刚擦黑,一位陌生的年轻人走进了药铺。他面容憔悴,目光中带着一丝焦虑。“壶公在吗?”年轻人声音颤抖。

柜台后,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正是壶公。他微微一笑,眯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在,年轻人,有何事相求?”

年轻人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听说壶公有妙法,能治百病,我来求您救命。”

壶公没有回答,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青花瓷壶。壶的壶嘴轻轻摇晃,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年轻人的目光盯住了那只壶,似乎被它吸引住了。壶公轻轻一笑:“此壶乃壶中日月,可解世间疑难之症。但你要明白,壶中之药,非寻常之物,若无坚定的心志,反而会因药而入魔。”

年轻人点点头:“无论如何,我愿一试。”

壶公不再多言,他的手指轻轻一抖,壶盖便飞了起来。壶中飘出一缕白烟,烟雾缭绕中,一张苍白的人脸若隐若现,面容扭曲,眼神空洞,仿佛要从壶中挣扎而出。年轻人浑身一颤,他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拉扯,仿佛要被那壶中之物吸入其中。

“你看见了什么?”壶公突然问道,声音如同幽灵般冷峻。

年轻人瞳孔放大,喘息道:“我……我看见了……我的母亲!她已经去世了!”

壶公微微点头:“壶中日月,亦真亦幻。若你执念未消,便只能永困其中。”

话音未落,那年轻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壶公叹了口气,将壶盖合上,壶中的白烟随即消散无踪。

第二天,药铺门前多了一张告示:“壶公神医,不治无缘人。”

然而,故事并未就此结束。

那天之后,老街上的人们开始注意到一些异样。每到夜晚,药铺里总会传出低沉的哭泣声和一阵阵轻微的叩击声,好像有无数双手在叩门,又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低声呜咽。然而,当有人鼓起勇气前去查看时,却只见到壶公一个人坐在柜台后,若无其事地端着他的那只瓷壶,喃喃自语,仿佛在与壶中之物对话。

有一天夜里,壶公的老邻居赵大爷睡不着,便到药铺门口转悠。突然,他看到壶公从门后慢慢走出来,身形诡异。赵大爷想与壶公打个招呼,可话到嘴边,却被那股诡异的气氛压得说不出口。

赵大爷悄悄跟在壶公身后,发现他并没有走向任何熟悉的地方,而是一路向镇外走去。月光照亮了他们的路,壶公的步伐平稳,却异常缓慢,仿佛每一步都在小心翼翼地丈量什么。

不久,壶公走到了一口古井边。这井已荒废多年,井口早已被枯草覆盖。然而,壶公却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子,低声说道:“出来吧。”

井中突然传来低低的回音,似是从地狱深处发出的呢喃。紧接着,一股黑烟从井口冒出,那烟雾之中渐渐凝成一个人形,面目狰狞,眼眶深陷如无底洞。

赵大爷心跳加速,眼看不妙,正想转身逃跑,谁料壶公突然转过头来,对着赵大爷诡异一笑:“夜深了,赵大爷不回去休息,出来做什么呢?”

赵大爷吓得浑身一颤,强装镇定:“我……我只是来看看,没什么事。”

壶公笑了笑:“你看见了什么?”

赵大爷慌忙摇头:“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就好,”壶公轻声说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话音未落,那井中的黑影突然伸出一只漆黑的手,猛地抓住了赵大爷的脚踝,赵大爷尖叫一声,整个人被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拖入井中。壶公站在井边,冷冷地看着,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僵硬,变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

不久之后,赵大爷的尸体在井中被发现,全身骨折,面容惊恐至极。老街的人们开始传说壶公是个妖怪,药铺也不再有人敢靠近。然而,每当有人鼓起勇气去打探壶公的行踪,却总会发现他依旧如常地在市井之间行走,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一天夜里,一个年轻的道士来到小镇。他自称名为玄清,是个云游四方的道士,精通驱鬼之术。他听闻此地妖异之事,便决意一探究竟。他来到壶公的药铺前,恭敬地拜见。

壶公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道长远道而来,有何见教?”

玄清道长神情肃穆:“壶公,我知你不是凡人,也不想与你为敌。但你若滥用阴阳之术,害人性命,必有报应。”

壶公叹息一声:“你可知这壶中日月是何物?”

玄清摇头。

壶公伸手抚摸着那瓷壶,眼神深邃:“壶中有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地方。那里的日月不随世间流转,所有被困其中的魂魄,都在重复着他们生前最痛苦的一刻,永不解脱。”

玄清目光一凝:“你是说,这壶中囚禁了无数怨魂?”

壶公点头:“他们皆是世间被不公对待之人,他们的怨恨与执念如影随形。我用这壶,只是想让他们有个安身之所,但若有人自寻死路,怨不得我。”

玄清道长沉默片刻,随后叹了口气:“壶公,你救不了他们。执念本无止境,你只是在无限轮回之中加深他们的痛苦。”

壶公眼神黯淡下来:“你说的对,可这世间,又有谁能解他们的痛苦呢?”

玄清道长没有回答,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咒,轻轻贴在了壶上。符咒瞬间燃烧起来,发出耀眼的白光。壶公猛然间大壶公猛然间大喝一声:“住手!”他伸出手想夺回瓷壶,但为时已晚。符咒的白光越发强烈,整间药铺仿佛被白昼照亮。壶身开始剧烈震动,一阵阵尖锐的哀嚎从壶中传出,仿佛无数灵魂在受难。

壶公的面容扭曲,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的身形在白光中变得模糊不清,似乎在一点点消失。玄清道长念动咒语,那符咒的火焰越烧越旺,白光如利剑一般穿透了整个药铺。

“够了!”壶公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无比,他看着玄清道长,眼中满是无奈和愤怒:“你以为你在解救他们?你不过是让他们重新回到这世间,继续受苦罢了!”

话音刚落,瓷壶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股黑气猛然从裂缝中冲出,直逼玄清道长。道长身体一震,急忙后退,手中符咒却不知何时熄灭了。黑气如同有生命一般,飞速绕过玄清的身躯,将他的四肢紧紧缠绕。他的面容瞬间苍白,额头冒出冷汗。

壶公的声音变得冷漠而低沉:“这是你自己找的!”

玄清拼尽全力,念出驱鬼咒语,想要挣脱黑气的束缚,但黑气如有千斤重,死死地扣住他的身体,不断侵蚀着他的灵力。他的眼神渐渐涣散,仿佛意识也在一点点被抽离。

“这……这是什么邪术……”玄清咬紧牙关,勉强支撑。

壶公缓缓道:“非是邪术,乃是他们心中的执念。你不能解,也不可能解。”

此刻,那瓷壶裂缝越来越大,一道道黑影从中涌出,逐渐凝聚成形,化作无数张扭曲的脸。那些脸上满是痛苦与仇恨,他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玄清道长身上,似要将他撕裂。

玄清道长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那些怨魂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直刺他的灵魂深处。他浑身颤抖,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这些魂魄根本不受他的法力所控。他看向壶公,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与求救。

壶公的表情依旧平静,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悯:“道长,我已警告过你,世间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更糟。你以为的正道,未必就是解脱。”

玄清道长终于无力反抗,口中咒语也渐渐停滞。那些黑影迅速涌上来,将他整个人吞没,他的惨叫声在药铺内回荡,却无人能听见。片刻之后,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壶公缓缓地走向瓷壶,轻轻合上了壶盖。那些涌出的怨魂被重新吸入壶中,药铺内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壶公一个人,佝偻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他转身看向门外,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见的东西,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人间疾苦,何曾断绝?壶中日月,不过是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拍了拍壶身,仿佛在安抚什么,接着走回了药铺深处,背影渐渐被黑暗吞没。外面,月光渐冷,老街寂静无声,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仿佛在低语着一个无人能解的秘密。

从此以后,药铺再也没有开门,而那块写着“壶中日月”的木牌,也悄然消失。只有老街的传说依旧,人们说,壶公或许从未离去,他依旧在那壶中日月之间,默默地守护着那些迷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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