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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恰似故人来,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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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恰似故人来,意难平

张岑笑笑,没有说话。

“是么?可我倒觉得您会救我的。”

“大言不惭。”

杨期元身居杨家主位,不过是一介商户,对朝廷命官的漕运总督,字字句句都是疏远。

在这江城没有高官,也没有什么公道。

杨家杨期元便是江城的天,是江城的王法。哪怕是去了江城外,各地的县令总督也都得对杨期元退让三分。

能这么对杨期元说话的,张岑是第一个。

张岑对一切看的都不太重,几年前的诗会上,当着众人说自己当上漕运总督都是偶然,都是陛下眷顾,甚至银两俸禄也不渴求太多。

一个不图名也不图利的人,偏偏三天两头往江城权利中心的杨府跑,笑吟吟地邀请杨期元去青楼酒馆玩。

在外人眼中,张岑头铁,行为孟浪,一举一动都是在讨好杨期元。

可在杨期元身边的张岑,又一次都没提起过升官,或者说是做生意这些事。

这让江城里的人摸不着头脑,也让杨期元不明所以,

“不急不急,凡事话都别说的太早,待会儿看了我带来的人,老爷不就知晓了?”

是总督,却自降身份,称杨期元为老爷。

张岑太古怪,古怪到杨期元不喜欢张岑一切。

好色又喜欢打这些哑谜。

杨期元不讨厌哑谜,但是讨厌张岑的哑谜。

先前张岑说好是出去喝酒,转头把杨期元拐到青楼,推搡着尚未经人事的杨期元,说着天花乱坠的话,说给她找了个美人,还有个白净可怜的小面首。

“美人送酒,自是香甜。杨老爷可得细细品尝。”

张岑意味深长,狐狸眼笑眯眯地眨了眨,转头进了旁边的厢房,没一会儿那头便动静不断,翻云覆雨。

青楼里的人何人不知杨家杨期元,房里的人眼巴巴地盯着坐在床头的杨期元,各个如狼似虎,饥渴难耐。

杨期元没见过这场面,可春宫图倒也是看过几本。

可这不代表杨期元是个随便的人,青楼风尘之地,美人面首姿色极佳,可终究登不上她杨家的门。

于是,杨期元嫌烦用钱把人全都砸出去了。

那些人出去的时候脸上谄媚恭顺的表情让杨期元作呕。

打从那以后,杨期元再也不和张岑来往,也不信他的话。

这登徒子……

那天回来杨期元耳根子都红了,捂着脸脑海里还是男男女女赤白身体的模样。

和春宫图上的一模一样……

杨期元睨了眼张岑,回想起之前的事,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

真的是黑历史。

“诶,等等啊,这就走了?”

张岑忙给旁边的仆从使了个眼色,那仆从是杨家的仆从,为难碎步地撤了下去,没一会儿领上来一个遮着面纱的女子。

过来前,还不停的给杨忠使眼色。

让他快点带家主走。

可已经迟了。

杨忠眼睛一眯,见到那女子的一刻瞳孔骤然一缩。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张岑这么有信心能让家主救他了。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家主日思夜想的人,那个早就死了的阿花姑娘。

阿、阿花……?

杨期元漆黑的瞳仁在烛光下泛起锐利的光,她背对着张岑,没去看那女子。

“把人带回去,杨家不是谁都能进的。风尘场所之人,还请别脏了杨家的地。还有你张岑,我希望你们珍惜这漕运总督的身份,他人挤破脑袋的位置,别随便糟践。若是有一天丢了这身份,你连杨家的门都进不了。”

杨期元把话挑明了,可这张岑不知好歹,多次暗示警告下仍旧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将青楼女子带进杨府。

杨家家规森严,杨家老爷子生前对杨期元的教诲如今还徘徊在耳边。

杨期元厌恶风尘,厌恶不知廉耻的女子和男子,厌恶惺惺作态的人。

生意场上惺惺作态的人很多,杨家老爷子说过,要做生意、做大做强,必须要学会忍耐、学会克制。

杨期元学会了,不过在她的心里边,对这一些人愈加厌恶。

从小到大,杨期元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唯有一人脱尘无染,不带着一丝杂念的闯进了她杨期元的世界。

阿花,是个卖花女,五岁那年和家人来到江城,也是五岁那年,撞见了难得外出去参加庙会的杨期元。

女孩捧着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一尘不染的花坠入了一潭死水里,漾起的涟漪向外漫开,吹散了杨期元耳边一切的闲言碎语和杂乱无章的谄媚。

“嗯嗯,杨老爷说的对,不过这女子可非青楼中人,而是……”张岑笑了一声,“您要不然转过身看看?若是不满意我张岑将人头双手给您奉上。”

“……”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张岑冒着触犯皇威的风险也要来到杨府,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张岑口出狂言。

而当杨期元转过身的那一刻,正厅内唯剩张岑轻笑喝茶的声音。

意料之中。

张岑想。

有了这个女子,无论他今后做什么,提什么要求,杨期元都会答应,都会顺从。

到那时,杨期元会成为他的玩物,他一人的玩物。张岑要杨期元匍匐在自己的大腿上,任他玩弄这个病美人。

手中的扇子滑落,眼前的人即便用面纱遮掩着容貌,也没有办法把她身上的轻盈脱俗给褪去。

杨期元不会认错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会认错。

“阿……阿花?”

杨期元此生唯一爱过的人,是女孩,是和她一样的女孩,是曾被老爷子勒令一辈子不允许踏入杨家的女孩。

“阿期,别来无恙。”

阿花抿唇笑着歪头,嗓音清灵,鬓角刮过一阵微风,吹落了面颊上的薄纱。

棕色的眸子干净的如高山溪流,似是清晨的甘露,滋润着杨期元即将干枯的土地。

那一刻,杨期元心咯噔一下,她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阿花已经死了,阿花的尸体还在杨府内,眼前的人不是阿花,不可能是阿花。

张岑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世上相似的人如此之多……两个如此相像的人……

怎么不可能有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阿花本就与她人不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眼前人又何尝不会是当年人?

杨期元对复活阿花已经到了癫狂的程度,即便在外人面前还保持着冷静,实际上暗地里不知道搜罗了多少起死回生术的法子。

阿花是半妖,她的父亲是花妖,母亲是凡人,当年来到江城时,父亲已经被修士夺去妖丹,横尸野外。

“阿期……”

“阿花、阿花……”

杨忠叹了口气,摇摇头,屏退了四处的人,在门外和张岑停住。

“今日之事还请张大人慎言,不日家主自会上门拜访,天子之怒虽盛,但只要张大人不出江城,杨家会护你仕途无忧。”

张岑闭目养神,嘴角扬起:“噢,是么?看来张岑总算做了一件正事了,对吧?忠叔,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杨忠神色自若:“张大人言过了。”

张岑侧眸偷瞥着杨忠,笑意未直达眼底,不过是面上功夫。

杨忠不知张岑要做什么,也不知张岑到底有什么目的。

送来了阿花姑娘,以张岑的性子嚣张浪荡的性子,不求名利。理应也会立刻向家主提要求,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一笑了之。

“哈哈!无碍无碍!倒是忠叔你,改日我请你酒馆吃茶,这次可别再拒绝了。”

说罢甩袖离开,腰间的皮带摇摇晃晃,金蟾蜍趴在束发带上,肆意张扬,完全不像三十几岁的模样。

“哼……”

张岑在踏出门外的那一刻,嘴角倏的抬起,弯成了可怕的角度。

“老爷呀老爷,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多多看看我呀。”

“什么时候,我也能叫老爷你阿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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