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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自民国二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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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自民国二十一年

俊眉秀目的少年,满脸愕然,夹着一本书,像个天外来客。

他的衣着打扮她从未见过,全身上下她最熟悉的,便是那本书上烫金的四个大字“资治通鉴”。

“同学,你也在研读司马光老先生的《通鉴》吗?你看到哪一朝了?秦?汉?还是五胡十六国?魏晋南北朝?”

轻柔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明明不合时宜,却让付远之一怔,接着心潮起伏,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穿着民国学生装、毫不设防的少女。

他眼神暼向她挎着的布袋,那是那个年代的“书包”,他不动神色地指了指,试探着开口:“能……让我看一看吗?”

暖黄的夕阳中,风从窗口灌入,布袋里的确是民国时期的一些书本,上面字迹娟秀,本本写着“叶梦好”三个字,除此之外,还有些造型古朴的针线盒、胭脂盒。

当看到付远之将其拿出来端详时,一旁的叶梦好脸红了:“除了日常功课外,我们还要学针线,学仪容,女校这些选修课想是男校没有的,让同学见笑了。”

她低着头,目光落在脚尖上,不敢与付远之对视,付远之却望了她许久,终是笑了。

他“鉴定”完毕,手里这堆东西“货真价实”,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某个历史博物馆。

即使很不可思议,但他也迅速理清思路,并很快镇定下来,将结论阐述给眼前这位无所适从的民国少女。

“叶同学是吗?如果真如你所言,你来自民国二十一年,那么我想,你可能遇到了些难以置信的事,因为现在是2014年,也就是八十二年后了。

“民国早已不复存在,没有女校,没有北洋,没有孙逸仙,只有你眼前的我,我叫付远之,即使很像南柯一梦,但我还是想说,很高兴认识你。”

当付远之在食堂打了两份饭,兴冲冲赶回车厢时,叶梦好已经不在了,车里空空如也,不留丝毫痕迹,当真如南柯一梦。

那一瞬,晚风拂过他的衣袂发梢,他忽然莫名惆怅,心像空了一块似的。

第二天,付远之又在黄昏时分来到了车厢,独自坐了许久,却没有遇见想遇见的人。

第三天,暮色四合,依旧什么也没有。

第四天、第五天……

付远之终于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个梦,梦里的那番奇妙邂逅其实根本不存在,全因他太过寂寞,无人相谈,便为自己杜撰了个“红颜知己”出来。

但他依旧不想放弃,依旧每天在车厢里等待,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真的也好,杜撰的也罢,他只愿守着独属于他一人的秘密。

哦不,陪伴他的还有手边那本书,那本《资治通鉴》。

他想,假如她还会出现,还有下一次,他一定要回答她——

全书二百九十四卷,从周威烈王到五代后周世宗,十六朝一千三百六十二年的历史,他通通已经研读完了,只等着和人探讨。

而那个人,他希望是她。

俊眉秀目的少年,满脸愕然,夹着一本书,像个天外来客。

他的衣着打扮她从未见过,全身上下她最熟悉的,便是那本书上烫金的四个大字“资治通鉴”。

“同学,你也在研读司马光老先生的《通鉴》吗?你看到哪一朝了?秦?汉?还是五胡十六国?魏晋南北朝?”

轻柔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明明不合时宜,却让付远之一怔,接着心潮起伏,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穿着民国学生装、毫不设防的少女。

他眼神暼向她挎着的布袋,那是那个年代的“书包”,他不动神色地指了指,试探着开口:“能……让我看一看吗?”

暖黄的夕阳中,风从窗口灌入,布袋里的确是民国时期的一些书本,上面字迹娟秀,本本写着“叶梦好”三个字,除此之外,还有些造型古朴的针线盒、胭脂盒。

当看到付远之将其拿出来端详时,一旁的叶梦好脸红了:“除了日常功课外,我们还要学针线,学仪容,女校这些选修课想是男校没有的,让同学见笑了。”

她低着头,目光落在脚尖上,不敢与付远之对视,付远之却望了她许久,终是笑了。

他“鉴定”完毕,手里这堆东西“货真价实”,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某个历史博物馆。

即使很不可思议,但他也迅速理清思路,并很快镇定下来,将结论阐述给眼前这位无所适从的民国少女。

“叶同学是吗?如果真如你所言,你来自民国二十一年,那么我想,你可能遇到了些难以置信的事,因为现在是2014年,也就是八十二年后了。

“民国早已不复存在,没有女校,没有北洋,没有孙逸仙,只有你眼前的我,我叫付远之,即使很像南柯一梦,但我还是想说,很高兴认识你。”

当付远之在食堂打了两份饭,兴冲冲赶回车厢时,叶梦好已经不在了,车里空空如也,不留丝毫痕迹,当真如南柯一梦。

那一瞬,晚风拂过他的衣袂发梢,他忽然莫名惆怅,心像空了一块似的。

第二天,付远之又在黄昏时分来到了车厢,独自坐了许久,却没有遇见想遇见的人。

第三天,暮色四合,依旧什么也没有。

第四天、第五天……

付远之终于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个梦,梦里的那番奇妙邂逅其实根本不存在,全因他太过寂寞,无人相谈,便为自己杜撰了个“红颜知己”出来。

但他依旧不想放弃,依旧每天在车厢里等待,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真的也好,杜撰的也罢,他只愿守着独属于他一人的秘密。

哦不,陪伴他的还有手边那本书,那本《资治通鉴》。

他想,假如她还会出现,还有下一次,他一定要回答她——

全书二百九十四卷,从周威烈王到五代后周世宗,十六朝一千三百六十二年的历史,他通通已经研读完了,只等着和人探讨。

而那个人,他希望是她。

【3】不管那个人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还是来自民国二十一年

叶梦好再次出现时,已是半月后。

那时付远之捧着《资治通鉴》,坐在车厢里看了一个下午,直至晚霞满天,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风掠长空,拂动发梢,他是被人推醒的,睁开眼只对上一张柔美的脸,依旧是那一身民国学生装,两条乌黑的辫子在胸前摇晃,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映满了他难以置信的神情。

“付同学,又见到你了,别来无恙。”

那一刻,窗外繁星点点,付远之这才惊觉自己居然睡到了这个时辰,而叶梦好的从天而降更是让他产生一种时空错乱的荒谬感,仿若洞中一觉,山外已千年。

车厢里,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怎么……”

叶梦好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昨天本来说好要和你聊一下《资治通鉴》的,但你出去后,我又靠着车窗睡着了,醒来时电车已到站,我懵懵懂懂地便下了车,居然又回到了民国二十一年的霞衣胡同……”

她这才发现,付远之推测得没错,这辆贯穿了近一个世纪的老电车,果然是某种特殊载体,能让她在时空之间自由穿梭。

于是在女校放学的第二天,她又坐上了这辆电车,想“依法炮制”一次,但这回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车到站时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下去,而是又坐了几圈,当夜风迎面扑来时,她终于不堪倦意,靠在车座上,渐渐睡去……

“醒来时我才发现你坐在我前方的座位上,居然也睡着了,真是缘分,不过,你难道……是在等我吗?从昨天等到现在?”

看着犹豫发问的叶梦好,付远之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夜风轻拍着窗口,月光洒入车厢,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一点点站起,说了没头没脑的一句:“我能……抱抱你吗?”

明月清辉,天地静谧。

这是付远之第一次与异性拥抱,相信叶梦好也是,因为他们都在颤抖,心贴着心在颤抖,连呼吸都是不稳的。

但这也让付远之终于松了口气,因为他确定她是真的回来了。

不知怎么回事,他的眼眶竟有些酸涩,贴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不是从昨天等到现在,而是从半个月前守候到今夜,虽说是南柯一梦,但我还真不希望……这只是个梦。”

叶梦好与付远之开始经常在车里“秘密相会”,这简直像部荒唐的老电影,却又是付远之真真切切的生活。

那夜他们在车里促膝长谈,两个人都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快乐,从《资治通鉴》说到诸子百家,从民国风貌说到现代文明,几乎要将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

但当天方即白时,付远之终于撑不住小睡了会儿,醒来时叶梦好已不见踪影。

她又消失得猝不及防了,如烟似雾,也许再次会面时,已是下一个十五天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车厢,付远之的指尖动了动,触到手边的书,怅然若失。

尽管叶梦好总是消失得突然,但接下来的日子对付远之而言,却像人生忽然有了期盼,茫茫尘世,他终于不再踽踽独行,不再孑然一人。

高山流水,他抚出的琴音终是有人相和——不管那个人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还是来自民国二十一年。

【4】让他尽情挥霍一回,燃尽生命中最后的光

也许老天从来见不得世人多一点儿快乐,当叶梦好又一次出现时,却满脸忧愁地带给了付远之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家有媒人上门说亲了,是个留过洋的军阀子弟,她父母很是满意,聘礼都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对付远之而言,他直到这时才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那个他长期以来刻意回避的问题。

他以为不去想就能忘记,忘记他们之间那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就能像叶梦好的名字一样,永远夜夜好梦。

但梦终于要醒了,现实的难题已经摆在眼前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本该乖乖顺从的,可那一刻我心乱如麻,脑袋里只想到了你……”

车厢中,叶梦好泪盈于睫,抬头望向付远之,仿佛终于鼓足勇气。

“远之,究竟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她不过是那个年代最传统的普通女子,本该按部就班地走完自己的一生,不该因为一段奇遇而随便岔了轨迹,且他亦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但她偏偏想赌一次,想亲口问问他,孤注一掷地确定他的心意。

风吹衣袂,望着叶梦好仰头间的盈盈泪光,那紧张而又期盼的神情,付远之心头一悸,忽然就不想考虑那么多了,他现下只想好好抱抱她,给她一点儿安心的温暖。

于是,在下一秒,他也便那样做了。

两道身影在车厢中紧紧相拥,暮色四合,风掠长空,他深吸一口气,贴在她耳畔,逐字逐句:

“我的想法只有七个字——只恨君生我未生。”

纵是一场荒唐大梦,他也不管不顾了,来吧,让他尽情挥霍一回,燃尽生命中最后的光。

在叶梦好又离去的那些日子里,付远之带着破釜沉舟的一颗心,有所行动了。

霞衣胡同十六号,这处民国的老住址,终于被他查到,他顺藤摸瓜,找到了叶梦好后人的住址。

那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周末,夕阳笼罩着小区,付远之拿着千辛万苦求来的信息,一路问人探询,他只知道是这片小区,但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单元。

“你好,请问你知道这里有一户许家……”

在又问向一个人时,那人正蹲在地上,为自己的宠物狗,哦不,是为自己养的小狐狸清理粪便,闻言身子一颤,背对着他,看不清什么表情。

付远之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当那道身影终于站起来,抱着小狐狸回过头时,他整个人惊呆了,一声“叶梦好”差点儿脱口而出——

眼前的少女齐耳短发,面庞清秀,除了穿着打扮,发型神态与叶梦好不同以外,其余通通都一模一样。

付远之何等聪明,瞬间便判断出来,张口就问:“你……你姓许?”

【5】许静仪,大二在读学生,叶梦好的曾孙女

许静仪,大二在读学生,叶梦好的曾孙女。

把付远之领上楼时,偌大的家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

许静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父母在国外经商,一年到头难得回来,平时都是她和丫丫一起住。

哦,对了,丫丫就是她养的小狐狸,纯种荷兰血统,浑身上下洁白无瑕,性格也是极其温驯,除了……是“外貌协会”的成员。

“你还是第一个能完好无缺走进我家的呢,丫丫居然没叫唤,真是奇迹。”

许静仪笑着,去掐怀里的雪狐耳朵:“小色鬼,去你的窝里好好待着,不准偷听我们说话。”

斜阳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照得一室暖黄,映在许静仪含笑的脸上,叫付远之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年。

“你真的……见过我的曾祖母?”

还是许静仪率先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付远之望着她,不知怀着何种心情,许久,终是眸光复杂地点了点头。

“也许说出来很荒谬,但我不得不如实告知,从头到尾,并且十分冒昧的是,我来,其实是想知道你的曾祖父是何许人也,有无照片?”

在来之前,付远之早已做好各种准备,诸如被斥为疯子,被扫地出门,甚至被扭去派出所。

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那么顺利,当看到许静仪抱着一个古旧的铁盒出来,在桌上缓缓打开时,他的眼泪竟不觉夺眶而出。

夕阳投在那些泛黄的老照片上,他看到了叶梦好结婚时的样子,看到了她换下学生装穿上旗袍的样子,看到了她三十岁的娴静,五十岁的从容,以及七十岁的满头白发……

她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许是没有她更年轻的照片了,没有那身熟悉的学生装了,没有她遇到他时的那段少女青春了。

她只存在于斑驳的黑白光影中,反而是坐在他身旁的许静仪,更像他记忆中的“叶梦好”。

手指摩挲着一张张珍贵的照片,付远之终是泪如雨下,耳边只听到许静仪心疼的叹息。

“你也看到了,我曾祖父的确是那位留过洋的年轻军官,历史没有改变,也不可能改变,你所坚持的一切不过是场空,抽身固然痛,但长痛不如短痛,你们也该回到各自应属的轨道了……”

水雾弥漫的一双眸子望向许静仪,付远之久久没有说话,他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有什么闪过脑海,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

【6】祭奠他死去的爱情

回去后的那晚付远之便做了个梦,梦里少女蓝裙黑辫,浅笑倩兮,站在流萤飞舞间,却像蒙了层雾,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他伸手上前,踉跄间手还未触到时,她便已消散如烟,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喘着气从梦魇中惊醒,付远之一下坐起,满头冷汗。

他心跳如雷,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目光落在台灯旁的一叠拓本间。

那是叶梦好为他带来的,极其珍贵的一些拓本史料,供他研究。

颤巍巍地伸出手,付远之拿起那叠拓本,缓缓翻去,若有所思。

在一个月后,他在车厢里又见到了叶梦好。

她消瘦了许多,两眼泛红,一见到他,泪水便簌簌而下:“对不起,远之,对不起……”

她说,我们是改变不了命运的,他们注定情深缘浅,她这次是来向他道别,见他最后一面,以后便不会再坐这辆电车了,更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了……

付远之没有说话,只是将叶梦好揽入怀中,喉头哽咽,静静相拥了许久。

泪眼模糊中,他冷不防瞥到一抹白色,摇曳在少女的裙角,他呼吸一窒,紧接着却将叶梦好搂得更用力了,脸上的神情也更悲凉了。

他早该料到了,不是吗?也早做了那么多心理准备,可为什么还会存有奢望,心还会那么痛?

眼泪怆然落下,风声飒飒,拂过他的衣袂发梢,他将头埋在她脖颈儿里,紧闭双眸,仿佛在祭奠他死去的爱情,祭奠他……生平第一次爱过的姑娘。

黑压压一片坐满了人的剧院里,幕布缓缓拉开,蓝裙长辫的少女坐在民国熙攘的街头,悲欢离合就此上演。

台下的付远之看得极其认真,光影投在他脸上,他长长的睫毛微颤,俊秀的面庞隐有泪光。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当女主角历尽沧桑,拖着行李在车站送别男主角时,这场民国乱世的爱恨情仇终于谢幕,满场掌声如雷,付远之的座位却不知何时空了。

台上的故事结束,台下的故事却远远未完。

当全部话剧演员站成一排,向观众鞠躬致敬时,一道突兀的掌声却渐近响起,所有人齐刷刷望去,只见一道俊眉秀目的身影,从侧边走上台阶,一边鼓掌一边上前,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笑——

“啪,啪,啪。”

掌声回荡在偌大的剧院里,走上台的不是别人,正是满眼泪光的付远之。

“很好,演得妙极了……”他旁若无人地靠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了中间那个浑身颤抖,一看到他便面无血色的女主角跟前。

“如漪小姐。”他唤她,一字一句极尽温柔,“我该叫你叶梦好,还是许静仪?”

在那一秒,巨大的灯光下,穿着民国学生装的女主角瞬间煞白了脸。

【7】你戏演得太逼真,骗得我也入了戏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间,不知发生了何事。

果然,在看到许静仪的反应后,付远之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早该想到的,什么穿越,什么民国奇缘,他是孤单了太久才会被轻易蒙蔽双眼,一厢情愿地以为高山流水,天地间终有人与他琴箫相和,不管那人是来自何方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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