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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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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怕黑

“你仍有固宠的机会。”

瑥羽那时甚至从高嬷嬷的神态中,读出了她未尽的意思:以后,他还是有机会让公主怀上他的孩子的,只要公主高兴。

他感到荒谬。

一直呆坐到了日暮,阳光渐渐避开这方书阁,书架之间的角落几乎完全被黑暗笼罩。

瑥羽双手无力地搭在桌案上,摩挲着那张已经看不清楚的密函。

似乎有根藤蔓缠绕着他,一点一滴的侵蚀着他。

他很不适。

抬手把那张纸撕碎,碎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在桌案上,像是他被践踏得粉碎的自尊。

连同那些圣贤之书,君子之道,孔孟之言,飘飘洒洒。

慢慢的抬头看,已经一室漆黑,黑暗不声不响的刺痛着他。

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孤雁,在不属于自己的天地里,无声哀鸣。

这座深不见底的公主府,华丽的樊笼,会有放走他的一天吗?

窗外忽然亮了灯笼,隐约急促的脚步声。蹙眉。早些时候,他让远儿别进来的。

房门开了,月光洒漫过地砖。

一个明艳照人的影子闯了进来。

“瑥羽......瑥羽?”

是公主的声音。

他刹那间疑心自己发了癔症,公主不是在却山寺吗?

门外灯光朦胧,那道影子在一片银辉中款步逼近。容貌如梦似幻、瑰姿艳逸,身着一袭华丽的大红色金丝缕衣,仿佛一朵在夜色中盛放的牡丹。

她声音清亮的开口,“我怕黑,快点起灯来。”

门外应了一声,过了一会走进来一个婢女。然后他四周的灯都被点亮了,他抬起袖子挡在眼前。才意识到是真的公主。

公主回来了。

她来做什么?

检验两位嬷嬷训练的成效吗?

即便是勾栏中的伶人,也未曾听闻如此迅速便能登台献艺的吧?!

瑥羽从书案后面起了身,一步一步行至她面前站定,隔了段距离,跪在地上,声音没有波澜,“见过公主殿下。”

楚乐仪不想知道他大晚上的,在黑漆漆的书阁里,一个人待着做什么,她只想知道他的“钱袋子”到底有多少钱。

今日她在却山寺和苏淳锦敲定了采矿计划,算了算前期投入,保守估计也要三千两银子,后期每个月的经营还要再扔上几百两到上千两银子不等。

她刚穿进来就算过她手头能动的银钱,恰好是三千多两。

在原来那个世界经历过经济动荡的她,绝不会拿所有能动的现钱All in这个风险项目。

本想着可以先引入皇兄的投资,但苏淳锦的一句话激出了她的反骨。

“草民听那几个矿主说,要是太子在背后支持公主,此事便可以一试。他们是从心底里不相信您一个女子,能够卓有成效地掌控采矿权。这就如同家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我,一个在玛瑙矿上长大的人,会对金银铜铁的冶炼懂得多少。”他苦大仇深的像是个郁郁不得志的行吟诗人。

呵,楚乐仪知道,苏淳锦这是在找他们两个不被看好的共同痛点,获取同理心。

但这句话也提醒了她,如果真的在急需用钱的时候,引入皇兄的投资,那采矿权是不是岌岌可危?这事本来就有重重困难,父皇和朝廷那里也会有各自的反应。

在这个世界里,铁矿的经营一部分被朝廷控制着,一部分是官商共同经营,只有少部分是纯私营的。

她的身份或有特权能打开销路,却离朝廷太近,又是个女子。高嬷嬷都说不如把庄子交给圣上与群臣安排,现在矿主们又说她背后需要有太子支持。

合着这事必须得男人主导才行???

她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可以给皇兄分利,但不可以让出采矿权。

要是让她付出精力、温婉大气的为他人做嫁衣,楚乐仪打了个哆嗦,她狠不下这个心这样对自己。

正当她屏退左右,深思熟虑之际,隐在暗处的星言没经过她召唤擅自出来了,“殿下,瑥羽有钱,他有个‘钱袋子’姓朱,在江南时这人就负责打理他的生意,现在已经在来惠京的路上了。”

“你吓死我!你在哪藏着了?”

“房顶。”

“你怎么知道瑥羽这事儿?”

“星夙看着他,听来的。”

“啊?”

“是您吩咐的。先不杀他,先看看。”

楚乐仪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星言又扔出了一个重磅信息,“瑥羽还可能有金矿。”

楚乐仪彻底懵了,“什么?!你把这事好好给我说说清楚。”

“星夙听见瑥羽跟小厮说,那个朱老板已经到招祁山了。属下让人去招祁山暗中打探,的确有个江南过去的朱老板,在招祁山河滩上淘金的农户家里流连多日,还在山上乱窜。有一天夜里他独自喝醉了酒,属下的人在窗外听得真真的,他说‘十二少爷诚不欺我,这里果然有金矿,我要发达了’这样的话。瑥羽在家中排行十二。”

星言寥寥几句,楚乐仪眼前好像播了个短视频。

一会是星夙在瑥羽那里偷听,一会是星言的人在河滩上跟踪打探,一会又是深夜窗户下......

楚乐仪嘟囔,“能打金矿的主意,瑥羽的资金力量很是雄厚啊。”

“回殿下,我找人去探查朱老板现在在经营的买卖,太远了,他还没到呢。瑥羽跟小厮说,他会把朱老板的事告诉您。”

楚乐仪眼睛一亮,“那他有没有跟他小厮说,什么时候告诉我?”

“朱老板来的时候会留下记号。他看到了就会告诉您。”

“你怎么早不说。”

“属下本想等去江南的人回来再说。”

至此,本来打算明天再回程的楚乐仪风风火火的下了山,回到公主府就直奔芝兰院。

现在在她眼里,瑥羽不仅是她的别扭属下了,还有可能上升到合伙人。

有钱,没权。

太合适了。

可话到嘴边止住,这样贸然的问他,显得自己太急了。谈判中,最忌讳心急,适当的沉默留白是可取的。

于是瑥羽向公主见礼之后就一直跪着,没再听到半点声响。要不是眼前的鞋子还在,他都疑心公主是不是又走了。

立规矩是吧,他受着,自暴自弃的胡思乱想。

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比刚才叫人点灯更平静的声音,“起来吧,陪我走走。”

瑥羽起身,咬住了嘴唇,蓦地松开,眉眼间尽是不自知的清俊之色,一副不染尘世的模样,“是。”

楚乐仪恍然间生出一种错觉,瑥羽才像是个带发修行的居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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