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殿下！撤军了！北漠撤军了！”

“报！殿下！北漠王被成王妃射伤！”

“太好了！太好了！这一战，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城楼上、城楼下，将士们浑身上下，血染盔甲，手中武器上的血，顺着雨水，往下滴，汇入水流。

将士们的头上、脸上，泪水与雨水交杂，热泪盈眶。

“赢啦！我们赢啦！！！”

将士们欢呼雀跃。

顾宴之掏出怀里的方巾，面不改色擦拭掉剑上的血。

血，染红了他的双手。

触目惊心。

他唇角勾了勾，怅然若失。

抬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是堆积成山的尸体。

这一战，杀北漠军三十万人。

而虎军，战死五万人，伤残一万人。

死的，伤的，残的。

他们又是谁的儿子，谁的父亲，谁的兄弟……

顾宴之悲呛在地。

“报！殿下，你看！”

顾宴之说着将士手指方向，望眼看去。

“殿下！洪水！是洪水！洪水要淹北漠军了。”

“哈哈哈……老天爷也是看不下去了！正为我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呢。”

“看！北漠军那些旱鸭子，不会游泳，要淹死了！”

“战马！北漠的战马和北漠军一起，都被洪水卷走了！”

顾暮白冲上城楼。

喜不自胜。

“六哥！何不乘胜追击，杀北漠一个片甲不留！北漠军已经溃不成军了。让皇弟带一队人马，把北漠王的头颅砍下来！喂狗！！！”

顾宴之的面容，如同嗜血的猛兽。

他也想，只是……

天灾面前，危险不知。

他们才经历一场恶战，好不容易喘息，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不可！洪水险恶无情。传本王令，没受伤的将士，抬上受伤的将士，去找军医包扎伤口。”

顾暮白心中恨，不得不放弃追击。

顾暮白把剑收回，双眸在迫切寻找什么。

“快！随本王去看看成王妃！”

就刚才，他的王妃，武器在手，轻轻松松那么一下，北漠王重伤倒地。

他的王妃，好勇猛！

“成王殿下，成王妃在城楼那一角。”

“随本王过去看看。”

周宜瑾坐在石柱上，拿着帕子，正在擦掉自己身上的血迹。

在刚才，她的衣裙，也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

她动了动自己的腿，扭伤了，好疼。

想走，走不了。

顾暮白看在眼里，心疼和敬佩，暗藏于心底。

百感交集。

“王妃！本王帮你！”

周宜瑾抬眸看见来的是顾暮白，她的前夫。

没好脸色。

“不需要！”

“王妃！你需要！”顾暮白厚着脸皮争辩。

“老娘说了！不需要！老娘能走！”

周宜瑾倔强地站起身奈何脚踝太疼，又倒了下去。

顾暮白的心，被揪得一阵抽动。

他二话不说，强行把周宜瑾抱起。

紧紧地抱在怀里。

周宜瑾挣扎，“放老娘下来！老娘不需要你抱！”

顾暮白犟道：“不放！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是不会放手的！”

顾暮白死死地把周宜瑾箍在怀里。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本王和王妃是夫妻，怕什么！”

“顾暮白，你无赖！谁和你是夫妻了。和离书老娘都收到了。老娘和你是前夫前妻，别搞错了！”

顾暮白当做没写过和离书。

“本王不放手！你老实点，本王还受着伤呢。本王抱你去军医那里治疗！”

周宜瑾泄了气，不再做无谓的反抗。

顾暮白紧抱着周宜瑾路过顾宴之面前，脚步停下。

“六哥，我的王妃受伤了，本王也受伤了。我们难夫难妻，先去养伤了。”

顾宴之点头，“去吧，小心一点。”

“好咧，六哥，我们先走了。六嫂，还在那边呢。六哥你记得把六嫂带回来。”

顾宴之点头。

他召来火影。

“燕王妃呢？”

“回禀殿下，在那呢。”

昏影抬手，指向城楼下的女子。

顾宴之微眯起双眸，炽热目光捕捉到不远处的那一抹忙碌的倩影。

沈南卿正在给伤兵包扎伤口。

作为医生的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多的伤者，一时间，手法有些慌乱。

她的头发，湿透了，雨水顺着她娇美的面容，滴落在血泊里。

浅色的衣裙，更是被血水泡红了。

顾宴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竟不怕。

她，在死人堆里救人。

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火影，你去保护王妃。”

火影领命，退下。

顾宴之没有离开城楼。

战事刚停，难免北漠军会突然袭击。

“报！殿下。探子来报，洪水越来越大了！不远处的两座大山，被洪水冲下泥石流，往北漠大军逃跑的方向袭去了。”

“再探！”

半晌后。

“报！殿下！被埋了！北漠大军被泥石流埋土里去了。死伤无数！”

“再去探！”

一炷香后。

“报！殿下！北漠有几万人马，逃过了泥石流，正抬着受伤昏迷的北漠王，往北漠的方向逃离。我们要不要……”

禀报的将士，做了一个手动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穷寇莫追！再探！”

两炷香后。

“报！殿下！好消息！此战，北漠死了四十五万人马。殿下！大捷啊！我军大捷啊！”

将士们喜不自胜，高呼：

“这是老天有眼啊！”

“虎军威武！”

“虎军战无不胜！”

“……”

顾宴之神情惆怅。

十万虎军，战亡半数。

今日的大捷，都是将士们拼死换来的。

“传令下去！加速全力救治伤残将士。一部分未受伤的将士，随本王去清扫战场。快！快救人！”

“末将遵命！”

顾宴之带着将士，在城楼上忘我地救人。

殊不知，他的脚，在渗血。

伤残的将士悉数被抬去军营救治，顾宴之瘫坐在城楼上。

这一刻，他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些。

脚下传来疼痛，痛入骨髓。

顾宴之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受了伤。

他撕下衣物，包扎伤口。

“殿下，您受伤了。”

“无碍！先救治其他将士。”

顾宴之凭着最后一口气说完，两眼发昏，栽倒下去。

“不好啦！燕王殿下，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