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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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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那是什么?」姜涉一怔。

「大概是……因果吧。」

长风掠过梅岳绾的衣裙,她纤细的手臂勾住姜涉的脖颈,有幽幽的嘆息飘入斜阳中,揭开那从不曾主动提起的隐情……

梅岳绾其实并不是天生「诡癥」,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一只白狐——

不知从哪跑来的白毛雪狐,鉆入她家藏书阁,坐在各种角落,捧着书卷看得津津有味,也未化作人形,只用毛绒绒的爪子抓取一本又一本的书,窗下月中的倒影诡异万分。

梅岳绾的母亲第一次撞见时,简直吓个半死,那白狐也乖觉,立刻扔了书逃之夭夭,但没隔几天,又会下人慌张来报说见到那只窃书白狐。

彼时梅岳绾的母亲已怀有六个月的身孕,出不得一点岔子,那白狐搅得府里人心惶惶,梅老爷也终是坐不住了,请来岐山的天师,悄悄布下法阵,那白狐果真上当受困。

是夜寒风唿啸,白狐拼死逃出了法阵,虽捡得一条性命,一只眼睛却被梅老爷当场射瞎,鲜血四溅中,那凄厉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梅府上空。

白狐负伤而逃,临走前另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饱含怨毒地望了梅老爷一眼,让久经商场,处变不惊的梅老爷都心头一悸。

此后一晃眼就过去几个月,白狐一直未再出现,梅老爷提起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下,只当事情终归过去,风平浪静了。

而梅夫人的产期也将至了,就在她诞下梅岳绾的那一夜,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一件事情发生了,白狐又出现了。

瞎了一只眼睛的白毛雪狐显然有备而来,瞅准时机,一口咬住产婆的手,衔住那坠落的襁褓,眼底散发出幽怨的光芒。

满堂众皆变色间,它赶在梅老爷进来前,狠狠往襁褓里的女婴身上咬了一口,然后蹿出窗外,逃得无影无踪。

那一口并未让梅岳绾身上出现任何血迹,却让她瞬间从上到下彻底「变白」!

榻上的梅夫人只瞧了一眼,便尖叫一声,晕了过去,梅老爷抱起襁褓中发生骇然变化的爱女,一双手抖得不成样子。

而远处已有梅府下人惊慌失声,大喊着火了,着火了,梅府的藏书阁火光滔天,就那样一夜之间被尽数烧光……

白狐的报復惨重到人人都不忍目睹,藏书阁没了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梅老爷的妻女,女儿从出生就染上怪疾,妻子也受惊吓过度,没多久就撒手而去,梅老爷一下子就成了孤家寡人,带着幼女泪洒衣襟。

他一方面恨煞了那只白狐,一方面又怪自己太过沖动,为家人惹上祸灾,于是满心愧疚的他,从此以后再也未续弦,只一心照顾自己唯一的女儿,对她好得无微不至,有求必应。

他还花大价钱去请天师四处捉拿那只白毛雪狐,但辗转多年,始终未有下文,因为对白狐一族的怨恨,让他从小就替梅岳绾做了不少件狐裘,以泄心头之火。

幼时梅岳绾不知这其中隐情,最爱父亲送给她的漂亮狐裘了,但自从得知自己的「诡癥」来源后,她便再也未穿过那些衣裳,也苦求父亲不要再四处逮杀白狐一族,剥皮拆骨了。

她只觉冥冥之中有因果循环,一番纷纷扰扰后,到底谁对谁错也说不清了,但她不愿意再纠缠在里面,不得解脱。

「所以,我这不是病,是世上任何神医都无法治好的因果,我大概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不见天日的怪物了。」

斜阳中,梅岳绾伏在姜涉脖颈间,泪水漫出眼眶,一点点浸湿姜涉的心,他忽然一记低吼,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胡说些什么,什么狗屁因果,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有的……真是岂有此理,别叫我逮到那只畜生!」

怒不可遏的恨骂中,梅岳绾雪白的睫毛颤了颤,胸膛奇异涌起一股暖流,让她不由又向他贴近了些,再近些。

后来梅岳绾一直在想,如果时光能够停在那个斜阳微风的午后,他一直背着她,那条路永远也走不完,那该有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浮云飘到生辰这一天,她把他的当票还给了他,从此两不相欠,一切到此结束。

(九)

梅府,隔着一道屏风,姜涉来向梅岳绾辞行。

梅岳绾去镖局还当票时,第一次精心梳了妆,此刻皮肤红肿溃烂,她坐在屏风后,不想以这样的面目见姜涉,也没有必要再见。

姜涉就将启程,离开浔阳城去寻找他的家人,真到了心心念念的这一天,他反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为什么忽然……就因为我没有答应陪你回来一起过生辰吗?」

到底没忍住,姜涉握着剑,语气有些发颤地问了出来。

屏风那头静了许久,梅岳绾似乎轻轻笑了笑:「也许吧,也许我终于发现,不管我做再多,也不会真正等来你,你也知道我身子不好,我现下累了,也没有力气再做更多了……不如就放手吧。」

姜涉唿吸一窒,上前一步,喉头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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