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什么时候，打人都是不对的。"导演脸上挂着笑容，端起长辈的架子。

导演看着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平时看着温和沉稳，拍戏时却一反常态的有激情，每个人都非常敬佩他，认为他不仅很专业，还很热爱这个行业。

也因此，没人会怀疑导演的形式作为，他们都觉得是艾玟的反应过激了。

"难道是你不满我对你演员的作为？"

男演员女助理，明面上大家都是被工作聚集起来的打工人，但私底下是什么样的谁也说不清楚。

副导演想起了前几天两人蒙得严严实实一起上一辆车的场景，没有多说什么，事情到这似乎已经了然了。

追求真实感而已，大家心里都明白，只不过方式有点不能让人接受，但喝的不是他们自己。

除了宋知已经跑到女厕所去吐了，场上面色有点勉强的也只有刚刚的谢清而已。

但她只是一个小演员罢了，就算发言也只是触霉头，所以保持缄默，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那只是追求真实感而已。

现场保持着微妙的沉默，大家的目光有如带刃的风一样，以艾玟为中心刮起了龙卷风。

而艾玟面色变都不变，好像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她本人一样。

"咳咳咳——"是宋知扶着墙出来了。

外面的气氛似乎有些古怪，但喝多了的宋知脑子缺根弦，并没有理会这些不正常，直接问道："下一场吗？"

导演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情景，只要他顺着宋知的话说下去，重新开始一个话题，那么上一个话题就会自然而然地终结。

那意味着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现在这个醉酒的状态不错，小清啊——"

"宋知状态不好。"

艾玟二话不说，一把过去抓起宋知的手。

宋知脑子再怎么转不了了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他反客为主拉住了艾玟走向导演："导演，刚才发生什么了？"

"哈哈，刚才发生了点误会，你的助理以为我在难为你。"导演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还和宋知道歉，"刚才我应该知会你一声的，不好意思啊。"

意料之外地，宋知没有踩这个虚伪的台阶，他不仅没有踩，甚至一脚把台阶给踹走了。

"是这样吗？"宋知和艾玟之间有一点距离，他刚刚吐过，身上一定残留着难闻的味道，他不想让艾玟闻到。

宋知脸上的妆还在，眼尾泛着淡淡的粉，嘴唇被擦得少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破碎。他看过来的样子让艾玟发现了一些不同于陆执野的帅气与漂亮。

艾玟的心蓦地被宋知看得软了一下，好像捡来的小狗认主了一样。

但是她并不打算让宋知处理这件事，只知道他肯站在自己这边就够了。

以后他还要演戏，她要惩治这个导演，且最好不要掀起太大的波澜。

艾玟改主意了："拍摄继续，我去给宋知补妆。"

她的话就像命令一样掷地有声，大家都不自觉地按照艾玟说的继续手上的工作，看剧本的看剧本，拍戏的拍戏。

导演虽然面色不虞，但很快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要保持自己的威望，不露一丝破绽。

……

下一幕开始了，宋知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可能是因为醉酒的缘故，他感觉有点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导演一反常态地过来安慰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状态。

本来就是演醉汉的，不需要对情绪把控得那么精细。导演转头的一瞬间露出一点轻蔑的眼神，空降来的也不需要。

你想要名声，我就给你名声。但你一定要记住，那是我给的。导演透过镜头用阴沉的眼神盯着他：我当然可以捧红宋知，但他要为此付出代价。

经过艾玟那一场闹剧，导演心里非常不痛快，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拍摄结束，他还要装作一副宽宏大量老好人的样子，很累。

很快，导演把目光投在了谢清的身上——一个进入演艺圈多年，演技和人气一样，一直不温不火的女孩子。

他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像谢清这样人，踩一脚能下地狱，捞一把能上天堂，至于怎么做，全在他一念之间。

不过不是今天，老练的猎手会把陷阱布置成蜜糖，他要让谢清心甘情愿地来找他，求他。

……

回去的路上，艾玟一反常态地沉默。

宋知开车，只来得及瞟她几眼："怎么了玟玟，不开心吗？"

艾玟眨眨眼，看向宋知："我饿了，带我吃饭。不要西餐。"

宋知失笑，他有点不太愿意面对那个当初的自己了。连他自己也有点想不明白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自信，把艾玟往连锁店带。

"那我们去吃中餐吧。"宋知说着调转了方向，路过某一家店的时候，艾玟的手突然搭上宋知的胳膊："停车。"

宋知有些不明所以，他顺着艾玟的目光看过去，内心诧异道：啊？玟玟难道喜欢上中餐连锁店了吗？

"车停远点，我们走过去。"

宋知不知道艾玟要做什么，但毕竟是金主大人发言，他只要乖乖照办就行。

这是一家有点质朴又很有格调的餐厅，氛围不像上次的西餐厅那么夸张，桌上的兰花散着幽微的清香，很容易放松下来。

点单的小姑娘很有活力，脑后的马尾甩呀甩，问客人要吃点什么。

艾玟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她连看都没看就把菜单推出去："招牌菜，你看着点。"

小姑娘愣了愣，她们家的口碑不错，招牌菜不少，但两个人怎么也吃不完吧。

宋知温和地笑笑，看着菜单点了几道菜，帮点单员解了围。

小姑娘又开开心心地走了，临走前她看了宋知一眼，总觉得她很像自己在电视上看的某位明星，但又有些差别。

驾驶室中。

艾玟正捏着宋知的脸给他化妆。

不化还好，一化把两个人的颜值都化低了，一眼看去宋知都不敢认自己。

他不知道艾玟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直到听见她说：

"你的导演，在和你的同事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