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音知道他是个坚持的人，再说港岛半夜本来就不安全，顾厅澜送她……

终究还是安全的。

他亲自开车，她坐在后座，摇摇晃晃地很快便迷瞪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姜寒音只觉得月色都淡了许多，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枕在他的腿上。

“抱歉……”姜寒音挣扎着想起来，他还在认真地看着文件，

“你一直在这里么？”

顾厅澜放下文件，眼眸深沉地看着她，“我怕你睡着了冷，你睡得不安稳，毯子总是掉下来。”

“等了多久？”

“三个小时吧，”顾厅澜坐在车上，手脚不知如何安放，因为真的很想抱着她，

“是不是再过一小会儿，就可以看到海上日出了？”

姜寒音重新闭上了眼睛，她很喜欢日出也喜欢日落，很久很久以前，这个男人说带陪她看遍全世界最美的日出和日落。

“那我先回家了，”姜寒音清醒了几分，裹好外套，礼貌道谢，

“今晚谢谢您。”

她走了，连声再见也没有留。

顾厅澜默默抬起了腿，被她压了三个小时，又酸又胀又麻。

可她睡得那么安稳，少见乖巧地允许他在身边，不会说冷言冷语，不会漠然对待他……

很久没有人敢压他的腿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让她再压一压。

姜寒音回到家里就睡下了，一夜无梦，倒是睡得很好。

可一大早，周茉却哭着来砸她的房门，连周游都面若寒霜，

“顾厅澜那个扑街啊，他说港岛的男模产业影响市容市貌，直接举报了，现在所有的会所和酒吧都在接受整改！”

“我滴个老天奶啊！”

“哪有他这样的，一棍子把我们港岛几万人的生意彻底砸没了！”

周茉气呼呼地说，“亏得我还觉得他挺帅，想要和他在一起呢，我天，真是个杀千刀的！他把我所有的快乐都扼杀了啊！”

周游除了管理家族的博彩旅游业，各种正经不正经的私人会所也是他在打理，

“他什么时候面子就这么大了，说整改，整个港岛都要被他揪着整改？这生意还怎么做？他们北城就没有这种产业么？凭什么他一句话就全部整改了！他就是天王老子了？”

姜寒音揉了揉酸涩的眉心，顾厅澜身份在这里呢，是首都派来的客人，说话的确有一些重量。

不过就这样把整个行业都砸烂了，也太过分了。

姜寒音亲自开飞机，去了北城。

她最近研究物理飞升，家人都说她走火入魔了，但她就是很喜欢蹦极、跳伞和开飞机。

上次带着全家开飞机港岛旅行了一遍，就只有小红豆敢坐她的飞机了。

飞行的感觉真的很飒，可惜，只有小红豆这样的还能一边拍手，一边违心地夸她开得厉害。

才短短两年，顾氏集团已经发展成为了姜寒音想都不敢想的巨型跨国公司。

怪不得他能会长，有他这样的集团在，其他人根本压不住。

集团疯狂扩张，但顾厅澜倒的确是个念旧的人，办公室和两年前的一模一样。

姜寒音来的时候齐助理说是在开会，姜寒音打听了两句以前的林特助，

“您是说林总？”齐助理一脸感慨，“那可是我的老前辈，被派去欧洲分公司了，整个欧洲市场都是他在负责。”

姜寒音垂眸笑了，小林本来就是个有能力的。

齐助理放下点心，“您可能还要再等半小时，这个会比较重要。”

“嗯，没事，我不急——”

姜寒音的话音刚落，顾厅澜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外。

“您不是在开会？”齐助理惊讶。

他轻咳了两声，示意齐助理先离开。

“周小姐好，”他稳了稳阔步走来的气息，“来北城旅游还是谈生意，可以多住两天，我也略尽地主之——”

“听说您向港岛商会施压，整改所有的男模行业，我来是想了解一下您到底让整改什么？整改到什么地步就算符合标准了？”

公事公办，姜寒音又不是来和他聊感情的。

顾厅澜的眉眼之间泛起一丝苦涩，

“你专门飞过来找我，就是为了那个男模。”

姜寒音耸了耸肩，“北城又不是没有这种文化，您出门谈生意也会叫两个漂亮姑娘倒倒酒，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您看呢？”

“我没有叫过。”他答非所问。

姜寒音摊手，他说没叫过就算了，也不知道是哪条狗，小姑娘倒一杯酒，他就要把婚戒都送出去了。

“总之，您说个规矩出来，我们照办就好。”

顾厅澜的心隐隐泛滥着麻木和酸痛，他侧坐在椅子上，拿出一份报告，

“没有任何私人原因，是这个行当的确需要整改，五分之一的人陷入家庭纠纷，三分之一的男人都有传染病，周小姐……”

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开口，

“您也要小心一些。”

“你管得也太宽了，”姜寒音抿着清茶，想起了他以前的劣迹，“凭什么只抓男模就不抓小姐？”

“你这就是双标，只许州官放火。”

“哦，周小姐批评得没错，”顾厅澜说，

“多谢您的提醒，我也顺便管管陪酒小姐。”

……

姜寒音愣住。

不是吧？

这手都伸进港岛内部了！

姜寒音无奈，语气本就冷硬，更像是质问，

“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港岛的社会风气么？”

“任何地方的风气都和我没有关系，”顾厅澜看着她的眼睛，

“我只是觉得……觉得周小姐就算是有需求可以去找固定的关系，男模终究不干净……”

“什么固定关系？和谁的固定关系？”

“和我。”

“不考虑。”

姜寒音气呼呼地出去给三哥打电话了，完蛋了，她好像把小姐行业的饭碗也给砸碎了！

顾厅澜也太难惹了。

她只不过走开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瞬间……

小红豆看着顾厅澜的背影，却叉着腰，怒气十足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男人居然敢欺负她最漂亮的妈妈！

小红豆绝对不会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