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你脏。】

【无所谓，就是被狗多啃了一口。】

姜寒音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把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失控的情绪，崩溃的克制和忍耐，破碎的清醒，全部回笼。

极致的清醒比疯狂要难受得多，顾厅澜觉得自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音音，如果我勉强你，你会恨我一辈子是么？”

姜寒音背对着他躺着，她又开始幻听了，她怎么可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几分破碎？

再说了，他不在乎自己难受，难道更在乎她恨不恨他？

别搞笑了。

她幻想出来的这个顾厅澜，被她过度美化了。

那是热恋时候的男人，不是现在这个。

“音音，今天是我的情绪有问题，你别恨我，把那个刺青洗掉，好么？”他轻声说。

姜寒音抿着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睡没睡着。

死寂的夜空让他觉得像是被放逐到了旷野。

心底是根本压抑不住的破坏欲。

他拿起了她放在床头柜上的茶杯，手指缓缓缩紧，杯子“咔嚓”两声，碎在了自己的手掌里。

大多数的杯子碎片刺进他的手指里，一小半被她用另一只手托住。

姜寒音的房间里全是长毛地毯，落下玻璃碎渣子，会扎到她。

手指的疼痛掩盖了心底的酸痛，他推开门，走出了芳草地28号。

夜色静谧，只有小林打着哈欠靠在豪车上等他。

他坐在豪车后座，手握成拳，任由玻璃碎片刺得更深一些，不然只要适应了那些痛楚，脑海里就全是姜寒音后腰上那个刺青……

“去哪？”小林小心翼翼地问。

“飞港岛吧，”他靠在后座上眯起了眼睛，“赌王不是添了个小金孙么？去拜会一下。”

“可是他们提议的合作，您已经拒绝了，连这次宴会，您已经推了，礼物也都已经送过去了……”

后座良久没有回应。

小林懂了，顾厅澜连骂他两句的力气都没有了。

*

姜寒音好好睡了一宿，第二天，精神抖擞，左手拉着顾知鸢，右手牵着老王，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秦沛的纹身店，

“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把你的名字刺在我的身上？”

秦沛笑着，“这么快就发现了？”

姜寒音是真的很气，“你是不是有病？”

秦沛点点头，“是呀，有大病呢。”

她站在阳光晦涩的刺青店里，气得浑身发抖，

“你就不怕我去消协告你吗？”

秦沛眯着眼，“大不了我整顿停业。”

“啊！”守法市民姜寒音对这种流氓无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流氓！”

“王八蛋！”

秦沛低声笑着，“大小姐连骂人都不会？现在谁还骂人王八蛋啊？”

姜寒音无能狂怒，他痞里痞气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是告了消协，就算是他的店没了，他好像也不会在乎。

总之一切，都无法弥补她受到了伤害！

看着她气得眼眶微微泛红的样子，秦沛笑着说，

“这样，我跟我睡一次，我给你洗了。”

“混蛋！”姜寒音咬牙，

“我自己不会找人洗？我凭什么给你睡！”

秦沛的眼神如同带着钩子，划过她线条优美的后背，

“找人洗多疼啊，我给你魔法药水，一洗就下去了。”

“不用！谁知道你会不会继续暗算我！”

秦沛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说，

“你看看，生气包，小脸咕嘟嘟的，比你冰块脸的样子可爱多了。”

“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无赖！”姜寒音气的跳脚。

秦沛耸肩，“要么你打我一顿？”

二话不说，姜寒音一巴掌“啪！”的一声就甩了过去！

昨晚打了顾厅澜，今天打了秦沛，都是同一只手，都用了吃奶的劲。

顾厅澜至少是能被打醒的，可秦沛这个无赖反而递过来自己的另外半张脸，

“再来一次？放心，你打我，我根本不会痛，我只会爽而已。”

姜寒音都要被气哭了！

湿漉漉的大眼睛里盛着氤氲的水雾，鼻尖粉红，眼眶也是红色的，嘴角还残留着昨晚被顾厅澜咬破的小小伤口。

秦沛看了她一眼，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几圈。

同样气抖冷的吗喽老王见不得自己的主人受委屈，早就跳着冲进去砸店了，而被姜寒音拉过来当盟友，一起砸店的顾知鸢——

站在不远处，双手合十，抱在胸口，两只眼珠子，几乎变成了心形——

“秦沛是么？我好爱！”

“天选海棠圣体啊，这副肉体不发配去po里，你简直就是浪费，”

顾知鸢喃喃自语着，

“这体型差，荷尔蒙，我屮艸芔茻，侧着身子都能把我嫂子挡得严严实实的，”

“痞帅纹身师X高冷教书匠，这他妈要是不在教室里面大do特do……”

顾知鸢：人心黄黄.jpg.

新书又有灵感了！

这不得狂码三万字啊！

她小黄网站的baby们，来粮了！

她非得让姜寒音在拿到离婚证之前就跟秦沛do上，让她哥发疯，破大防，哐哐砸墙！

少妇就是YYDS！

在顾知鸢的注视下，秦沛任由老王把他的店搞了个翻天覆地，走到姜寒音面前，满是磁性的声音轻声说，

“好了，不和你闹了，”秦沛的声音带着微微震颤，

“只是逗你而已，我不是刺上去的，只是药水，”他的手揽过她的腰，腰身纤细，修长的手摊开，能包裹住整个腰身，

“一擦就掉了。”

姜寒音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已经用纸巾帮她把刺青的痕迹擦拭干净了。

姜寒音红着眼眶看着镜子，果然，【秦沛】两个字没有了，是他承诺的那个【myself】。

“你得谢谢我，”秦沛说，“让你前夫看到了，他是不是就死心了？放心，他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姜寒音才不认为是他好心帮她。

她依旧狠狠瞪了他一眼。

北城二环内古旧混乱的小胡同里，他的店在疯狂吗喽老王的战斗力之下，已经彻底化成了尘埃。

他倒是也不急，去街头买了两个包子，凳子也烂了，他坐在台阶上，长腿无处安放，大咧咧地敞着。

“喏，气累了吃点东西。”

见姜寒音嫌台阶太脏，他长叹一声，大小姐可真不好伺候，他脱下外套，给她垫在了地上，

“哎，当姜寒音，很辛苦吧？”他递给她一支烟，

“你要学着放轻松一些……”

姜寒音默了片刻，裹好自己的真丝鱼尾裙，坐在了他的衣服上。

晨光清澈，小胡同里满满的红尘烟火气。

……

顾知鸢忙着把自己的灵感记下来，一抬头，连她都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们……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