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一脸稚嫩，大概连二十岁都不到，比鸢鸢还要年轻。

两个人就那样四目相对。

姜寒音点开了视频：

喜怒不形于色的顾厅澜堪称暴怒，

“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找死么？”

“信不信再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不是情绪外放的人，姜寒音从未见过他发这样大的脾气。

大约是只有对真正在意的人，才会这样怒不可遏吧？

恼怒她不听话，恼怒她乱跑。

对面的小姑娘战战兢兢，满脸泪痕却止不住眉眼之间的倔强，

“你把我丢在美国就不管了！你前两年每年都陪我那么长时间，可现在呢！三个月了，你都没有出现过！”

小姑娘的泪让人心碎，

“反正你也不想管我了，我想去哪就去哪！”

顾厅澜无奈地说，“我说了，我有很重要的事儿，等我弄完了，我自然会去看你……”

小姑娘泪眼朦胧，红唇颤抖着，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莹莹了？”

莹莹……

姜寒音不知道自己被画面击中了，还是被他们之间那熟稔的感觉，还是被这声“莹莹”，总之，心底泛滥着细细密密的痛感。

更多是麻木。

刚以为他会把一千多张绿帽子证据全部删除，没想到他又送她一个视频证据。

张力很足。

成年边缘的小姑娘和老谋深算的霸道总裁。

眼神比这让人烦闷的夏夜还要粘稠，拉丝。

姜寒音把视频收进那个相册，便把手机丢到了一边，继续抱着爆米花看电影。

屏幕上的光影照在姜寒音那折叠度极高的脸上，她的嘴角依旧带着清浅笑意。

“嫂子……”顾知鸢想劝她两句。

可话到嘴边却还是沉默。

她不知道姜寒音的心会有多痛。

她只能试着去理解，如果有个男人打开她的心扉，又把她丢弃，后悔了，用尽手段把她哄回来——

在她的心终于开始融化的时候。

在她终于再度向他敞开柔软的心扉时——

他一把冷刀子，深深刺中！

好痛！

顾知鸢都觉得心悸一般的无法呼吸。

可她转过头看向姜寒音，姜寒音还在貌似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还会因为电影的笑点而面露笑意……

顾知鸢哭了。

她就这样看着姜寒音的侧脸，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她替姜寒音心疼！

姜寒音需要有多么强大的内核，才能装成这样的若无其事……

顾知鸢下定决心，这一次，她一定要让他哥付出代价！

她上次帮姜寒音收拾治疗单的时候就发现了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可姜寒音出了陆家那种事，她又不好下手了。

看来，她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了！

学校的体检报告已经处理了，下一步，她要去联系顾怀京大哥了！

……

姜寒音睡觉很规律，不久就困了，顾知鸢回家，不久，顾厅澜居然回来了。

居然回来了？

姜寒音躺在床上，就那样看着他蹑手蹑脚的进了卧室。

“没睡？”顾厅澜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吓了一跳。

他们之间这几天有了些莫名的默契，他趁她睡着后过来，田螺先生一样做完早餐后离开。

姜寒音只是装作不知道。

不过今晚，她有些不想装了。

“在等我？”顾厅澜试探着问。

姜寒音翻了个身，他哪来那么多自恋？

“我今晚没忙工作。”

姜寒音叹息，他真的癫了，居然主动提起了今晚的行踪？

“本来是有个洽谈会，但中途出了急事，就去找莹莹了。”

他居然真的在坦白？

他在搞什么？

主动逼姜寒音发火？

发什么疯？

他却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不认识莹莹，是个苦命的小孩子，才十七……”

他轻声叹息，“就得了乳腺癌……”

“在美国治了两年，化疗放疗，头发都掉光了，医生说，已经全身扩散了，撑不过两个月了……”

姜寒音仔细听着。

“你说看上去挺健康的小姑娘，怎么就病入膏肓了呢？”

顾厅澜的声音很沉重，“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向她哥哥交代……”

“音音，你要长命百岁好么？”

“听说乳腺结节会引起乳腺癌，你以后不要生闷气了，生气就发作出来，打我也成，别憋着了……”

他的声音很轻，“生命真的很脆弱……”

姜寒音背对着他，划开了手机，仔细辨认，那一千多张绿帽照片里，很多都是在美国拍摄的。

仔细辨认，他身边的人都是这个莹莹。

他消灭了一百多张证据，居然都没有消灭这个莹莹……

姜寒音终于明白，他不是送了她一千顶绿帽子，而是无数个误会和唯一一顶替身绿帽子……

“顾厅澜，”姜寒音认真的问他，“我问你最后一次，你还考虑离婚么？”

顾厅澜，“绝不。”

“哦。”

*

第二天放学下课，姜寒音没急着回家，她绕路去了秦沛的刺青小店。

晦暗的小房间，他糙汉一般地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子，T恤衫搭在肩膀上，小麦色的腹肌上滚着汗珠儿。

随便一个动作，一身的肌肉线条换了形状，帅气，更多的是原始的性感。

姜寒音站在门口，开门见山，

“你抗揍么？”

秦沛二话不说，胳膊弯曲，露出上臂比她脑袋还要大的肌肉，

“你在嘲笑谁？”

姜寒音倒吸了一口冷气，递上一张黑卡，眉眼笑嘻嘻的，

“那我包养你好不好？”

秦沛这辈子都没想过，他会从姜寒音的嘴巴里听到“包养”这两个字！

“哪来的钱？”他拿着银行卡，吊儿郎当的问。

“当然是……”姜寒音的工资可没几个钱，

“从前夫和前前夫那里分过来的。”

秦沛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大手揽过她的细腰，

“刺激……”

姜寒音的确决定重新开始接触个可靠男人，可以就从秦沛开始，反正他也不讨厌。

包养关系不错，她拥有绝对的主权，想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不喜欢了就直接甩掉。

姜寒音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有钱的男人也喜欢包养小姑娘了。

“那晚上我有射击比赛，金主，你陪我去？”秦沛问她。

“射击？打枪的那种么？”

“嗯。”

姜寒音倒还挺有兴趣的，“好呀。”

“乖乖女大小姐不用准点儿回家么？”秦沛的手指卷着她的长发。

“回家也是见到讨厌的人，不想回……”

秦沛叹息，“只怕那位讨厌的人，会成为甩不掉的膏药，一路粘着你呢……”

“怎么可能？”姜寒音的笑容依旧浅淡，“他忙着陪未成年的小妹妹过生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