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厅澜的脸上立马换上了孝顺的微笑，扶着老太太在花圃里散步消食，

“奶奶想和我聊什么？”

“你是薄起障碍？还是惊子质量有问题？”

老太太语气如常，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风感。

……顾厅澜语结，“我……”

身后的王妈端着两碗汤，老太太说，“左边的治第一种问题，右边的治第二种问题，不用跟我说得太明白，想治就治，不想就算了。”

年轻男女结婚两年了，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不可能没问题。

姜寒音是她娇养着长大的，不可能有任何问题。

她跟顾厅澜不熟，所以一定是顾厅澜有问题。

他们第一个孩子无缘无故流产了，大概率也是他的质量不行。

两年了，半点长进都没有，老太太看到他们顾家男人就烦！

“我老了，二十年前我会考虑家族荣耀，考虑顾氏百年基业，但是一个你爷爷，一个你爹，再加上一个你，”

老太太叹息，“你们顾家祖孙三人伤透了我的心。”

晚饭上演的小三带孩子逼宫事件，在老太太的人生中发生过太多次。

有时候她是被逼宫的对象，有时候她是旁观者。

她看过太多贤惠温柔的原配被逼疯，也看过很多无辜可怜的小三被玩弄。

前来逼宫的女人有错，但归根究底，都是他们这群男人搞出来的。

“你们俩实际上怎样，我心里都清楚，”老太太说，

“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老太太早就看开了，

“我现在只想要自己快乐，让音音幸福，音音是喜欢孩子的，你们要是能有一个，这段婚姻大约还有些希望，要是没有……”

老太太长叹一声，“我就给音音找个更好的。”

“奶奶，”顾厅澜看着她的眼睛，“我和音音不会离，你想得太严重了，只是夫妻之间的小吵架而已。”

老太太轻嗤一声，男人呐，总认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得围着自己转。

小吵架？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这两年对姜寒音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那我就，拭目以——”老太太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顾知鸢一脸慌乱地跑了过来，

“哥，奶奶！”顾知鸢急了个满头大汗，

“我妈突然晕倒了！”

顾知鸢和顾厅澜虽然表面上看不上沈梅，但沈梅一个人把他们俩含辛茹苦地拉扯大，感情很深。

沈梅很市侩，当小三，可亲妈永远都是亲妈，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沈梅给过他们最无私的爱。

顾厅澜也是脸色一凛，一家人全都陪着送去了医院。

连沈梅最不待见的姜寒音都去了，只是顾厅澜的爸爸顾蕴霆却没有来。

他已经连着三天没有回家了。

顾老太太眯着眼睛，脸色讳莫如深。

“前段时间一直没问题，怎么突然就晕了！”顾知鸢很慌，整个人瘫在姜寒音的身上，泣不成声。

她年纪小不懂，顾厅澜却心知肚明。

沈梅一直有肾病，两年前几乎病入膏肓，他们用姜寒音的钱给她做了换肾手术，之后也一直需要高价药吊着。

医生抢救到了后半夜，终于疲惫地走出了手术室，

“她凝血值过高，一直控制的很好，半个月前突然换了药，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全家没人知道，只有保姆王妈支支吾吾地说，

“是……是姜晴雪小姐……”她说，

“太太以前一直喝中药，中药又苦又难喝，晴雪小姐就说西药疗效才好，给了太太德国药……”

王妈说，“晴雪小姐不会害太太的，她是想要嫁给二公子的啊！”

医生看着王妈给拿过来的药盒，气得眼冒金星，

“药是好药，但根本不对症！”医生说，

“太太以前吃的那副中药全是温和补血气的好药，突然之间换了强力西药，她能受得了么？”

一直默不作声杵在一旁的姜寒音轻声开口，

“王妈，那她那些中药呢？”

王妈说，“全都让我倒下水道了……”

姜寒音踉跄两步，深吸一口气，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顾老太太狠狠砸着自己手中的拐杖，气得青筋暴起，

“倒了？那里面有千年灵芝！无价之宝她也敢倒！那是音音找玉坤山的高人给她请来的方子！玉坤山天灵地宝，千年孕育的灵芝，音音自己都舍不得用！她一个落魄户出生的卑贱东西，她也敢倒！”

姜寒音自从流产以后身子就一直没调理好，奶奶是想让她吃点灵芝补补血气。

她觉得自己毕竟年轻，痛经也不算大病，灵芝难得，应该用在救命的地方。

医生哑然，半晌才喃喃，“那样能死生人肉白骨的好药，倒了？换成这种破药片子？”

顾知鸢和顾厅澜愣在了原地。

顾知鸢要被气疯了，她怒气冲冲地往外跑，

“姜晴雪这个混蛋！臭煞笔！什么都不懂还敢给我妈换药，我非得让她偿命不可！”

姜寒音一把拦住，

“鸢鸢，你别太冲动，她也没有犯法，那药也没有问题，是你妈自己决定要吃的，你去找她闹，最后丢脸的还是咱们自己！”

顾知鸢看着病房里的妈妈，有气没地方发，

“那我怎么办？我就看着她胡说八道，看着我妈把你的心血扔到下水道？我就看着我妈那个傻子扔了灵丹妙药吃毒药？”

顾知鸢眼眶都红了，声音带着哭腔，

“嫂子，我是替你不值啊！”

姜寒音深吸了一口气，她错付了太多，付出真心的人最愚蠢，以前都是她太傻。

替她不值？那顾知鸢岂不要把她妈和她哥都杀了？

医生难掩惋惜，半个多月的千年灵芝，死人都能救活，就这样被人洒进了下水道！

沈梅就是纯属活该！

医生问，“现在怎么办？最好的办法，是按照那剂温养的方子重新给太太调理身体，那……那就还需要大量的灵芝……”

“我不同意，”顾老太太揉着太阳穴，

“那玉坤山都是音音的，灵芝也是音音的，音音听我的，我说不给她了就是不给了，”老太太冷哼一声，

“让她找那个姜晴雪去吃西药吧，独善其身，我们管不起！”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姜寒音，生怕她心软，怎料姜寒音也是一脸冷漠，被伤透的人连痛苦和惋惜都是麻木的，

“我也不同意，灵芝我不会再给，这两年的药钱，也麻烦顾总给我结一下。”

顾厅澜握住了姜寒音的手，让她松开了顾知鸢，

“鸢鸢，你是我妹妹，想做什么就去做，哥哥给你撑腰。”

顾知鸢眼含热泪看了一眼顾厅澜，扛着家里的棒球杆带着几个保镖就往姜家冲了过去。

不收拾他们一顿，怎么能爽！

不管今晚顾知鸢闯下多大的祸，他能扛就是了！

他冷戾的眸光从顾知鸢的身后收回，握着姜寒音的手，

“音音，我可以求你一件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