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青顿住脚步，转过身，男人也意识到了，自己预定的鸡，好像被别人买走了。

他大喇喇上前，指着她手里的鸡，说话又直又冲，“这是我昨天订好的。”

这人会不会说话，我该你的？上来就问我要鸡！

季青青听的不舒服。

她将鸡背在身后，“这个鸡我已经买下了。”

“我给你钱。”男人不愿意放手。

“我不要钱，我要鸡。”

男人有些不高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季青青惊奇了，怎么哪都能遇到奇葩，到底谁不讲理，“是我付了钱，先买下的鸡。”

“可这只鸡是我昨天预定好的。”

另一个女供销社员说，“对，是他预定好了，我刚才没看见，就给你拿走了。”

季青青的目光从两人身上转了转，决定不搭理他们，转身就要走。

男人见她要走，一把抓住了鸡脚，将鸡身子扯出一半。

季青青反应快，一只手抓住了另一只鸡脚。

于是两个人一人扯着一只鸡脚。

“你想干嘛？还要抢不成？”季青青一路走来，身上原本有些热，脸色红润。

此刻有些恼火，杏眼圆睁，竟然透出几分可爱来。

男人一怔，不自觉松了手，“同志，今天是我妈过生日。

这个鸡是我昨天就定好的，给我妈过生日用。”

季青青将扯出来的鸡，包进纸包，头也不抬，“那这只鸡也不能给你，今天对我也是重要的日子。”

“小张，你换个别的，今天新到了五花肉也不错。”卷发女供销社员打圆场。

男人只好作罢。

见男人不再纠缠，季青青转身走了。

谁想走出去没多远，男人又跟了过来，不远不近，就在自己身后。

一直快到军工厂，季青青有些烦了，回头，

“你跟着我做什么？这只鸡我是不会给你的，跟到天边也没有用。”

男人指了指军工厂，“我在这工作。”

接着门口值班员出来了，笑着对男人说，“出去买五花肉了？”

男人点点头，先她一步，大大方方走进大门，与她错身时还看她一眼。

季青青抿紧嘴巴，看着他进了大门，随后也要进去，却被值班人员拦下了。

“你是谁？”

季青青简直无语了，“大爷，我来过，周明志是我外公。”

值班员这才记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行，你进去吧。”

季青青进了大门，快走几步，超过前面的男人，转过头，也看了男人一眼，那目光有些挑衅，有些不服。

男人有些错愕。

他放缓了脚步，看她往哪里去。

见她径直去了工厂家属区。

自己家在第一栋，见前面的女人继续走还没有停，于是自己也没有拐弯回家，而是继续跟着她。

直到第三栋，她才拐了进去，进了第二单元楼道。

男人记下来，这才拎着肉回家。

进了门，他去厨房，“妈，第三栋二单元来新职工了吗？”

牛秀丽此刻正在切菜，听小儿子说话，抬起头“来了几个新职工，好像安排在第三栋了。

你买的鸡呢？怎么买成五花肉了？”

男人像是魂不守舍一样，将五花肉递给他妈，“五花肉一样吃。”转头回卧室了。

“这孩子。”牛秀丽叹口气，只好改做红烧肉。

小儿子张文升是她的宝，高中毕业直接安排进了军工厂，在厂里办公室工作，轻松又能和领导走得近。

只是一点不如她的意。

小儿子婚姻上太挑剔。

之前谈的对象都很漂亮，但是一个个娇气得不得了，除了脸长得好看，干啥都不行。

要么家庭背景不行，要么好吃懒做还爱打扮，娶回来有啥用？供着当祖宗？

她给小儿子介绍的，他又相不中，不是嫌人家矮就是嫌人家胖。

胖吗？矮吗？比自己还高呢！

人家好歹也是端庄大方，家世还不错，哪像他看上的，一个个都是花瓶，中看不中用。

过几天厂里举办相亲大会，到时候给他好好相一相。

季青青进了家，“外公外婆，我来了！”

葛会娥听到季青青的声音，立刻笑着迎出来，“青青来了，快坐快坐。”

“外公呢？”

“在书房里，一上午了，都没出来，不知道捣鼓什么？”

“我去叫他。”

季青青径直进了书房，外公正研究什么，直到季青青叫他，他才回过神来，笑道，“青青来了。”

季青青见桌子上摆了一个焊接的构件，外公见到她虽然高兴，但是也掩不住皱着的眉头。

“怎么啦？”季青青问。

“这个构件焊接的尺寸有些偏差。”

“再让焊工再焊一个不就完了。”

“焊接的师傅不大配合。”他摇了摇头，又说，“哎，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

外公去食堂给你打些好吃的。”

“不用，”季青青说，“我买了一只鸡来，咱们今天中午炖鸡，而且，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走，吃饭的时候给你们说。”

“还卖关子。”外公笑笑，放下手里的构件，跟着季青青出去了。

中午吃饭时，周明志葛会娥同时放下了筷子，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葛会娥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考了全省第一名？”

“那还有假？昨天县教育局的领导都去我们大队慰问我了，你说你外孙女厉不厉害？”

季青青一脸的骄傲，将自己内心的情感释放分享出来。

葛会娥激动的给季青青碗里使劲加肉，“我们家青青真争气，考了全省状元。来，吃个鸡腿。”

周明志笑的嘴都合不上了，过了一会儿又说，“就算是考了全省第一，但也不能骄傲。

不能到处宣扬，要谦虚低调。”

外公又在灌输他那一套“吃亏是福的理论了。”

季青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吃着大鸡腿，心不在焉的点头，“是，外公说得对，我会谦虚低调的。”

葛会娥想起了什么，“也不知道蓉蓉今年考的怎么样？”

季青青耳朵动了动，放下了筷子，“是啊，也不知道表妹今年高考怎么样？

她没给你们寄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