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青这才来到两人跟前，笑着对于奶奶说，“于奶奶，您听话总不能只听一头吧。

事实到底是怎样，也不见得听到的就是对的。”

她这话说得有理又有底气，让人反驳不出来。

于奶奶虽然铁青着脸，但也没有打断季青青。

王丽撇撇嘴。

季青青伸出手指指了指顾承柏，“他是我同学，我俩关系很好。我下乡来当知青，他来探望我没有错吧。”

于奶奶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她只是讨厌伤风败俗的事。

她没有作声。

季青青继续，“我下乡来以后，一直住在女知青点。平时和孙正明的交往只是点头打个招呼。

这一点知青院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我从来没有答应和他处朋友，全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觉得和我处不成对象，就干脆败坏我名声。”

于奶奶听她这么解释，好像有道理。

偶尔听大家聊起来，说季青青这么好一个人，如果愿意留在乡下，都愿意娶回来当儿媳妇，没听说她和孙知青谈对象。

王丽见于奶奶的脸色有些缓了，有些心急，“你说这些都没有用。

顾承柏就是和你住在一起了。这流氓罪可跑不掉了。”

于奶奶心想，也是，你俩关系再怎么好，总不能没结婚就住在一起吧。

门外的队员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流氓罪啊，要蹲牢子吧。”

“那可不。”

季青青直直看着王丽的脸，问她，“你看见我俩住在一起了？”

王丽一噎，“是我送他来找你的。我见他进了你的院子。”

“可是你没有见他出去。他这几天一直住在方知青的院子里。”季青青说。

王丽哼了一声，“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弟弟和方知青关系好，方知青肯定帮你打掩护。”

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就算我帮季青青打掩护，陈大队长总不能了吧。”

所有人诧异，看向门外，是方扬。

他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身后是陈大队长，披着黑色外褂，腰间别着老烟锅。

季松走在最后面，头上跑得都是汗，气喘吁吁的。

陈大队长在队上一向很有威严，他往院子里一站，扫视一圈，热衷八卦的队员们全都哑火了。

王丽恶人先告状，“陈大队长，季青青她作风不好，晚上收留男人。”

顾承柏急得不行，“你别胡说！我明明就和方扬住在一起。”

陈大队长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摆摆手，示意顾承柏不要说话。

他冲王丽说，“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要瞎造谣。季青青和顾承柏是清清白白的关系。”

王丽愣住了。

于奶奶也惊讶，问，“大队长，你咋知道？”

陈大队长“咱们队里只要来了人，我都会亲自看看。我看见顾承柏晚上是去了方扬的院子。

我早上过来时，见他也是从方扬院子出来的。”

原来如此。

王丽想不到陈大队长还有这习惯，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于奶奶最是信服陈大队长的人品，陈大队长说了，那一定是真的。

她立刻不好意思了，“对不住啊季知青，是我老糊涂了，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这房子你继续住，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季青青笑吟吟地说，“于奶奶，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相信您也是被蒙蔽了。”

这一提醒，于奶奶立刻转头看向王丽，气愤的说，“王知青，你怎么能瞎造谣呢！”

有了陈大队长作证，其他队员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立刻调转话头指向王丽，“你的心咋这么坏呢？”

“真缺德，败坏人家名声！”

王丽低着头，不敢抬头说一句话。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陈大队长挥挥手，叫堵在门口的队员们离开。

终于不用被误会了，顾承柏可算松了一口气。

姐姐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季松也开心起来。

“等一下，”季青青突然拦下陈大队长，“不能这么算了，这事估计都传开了。

如果不公开澄清一下，那我的名声就坏了。还有她和孙正明，是不是也得教育一下。”

原本王丽见陈大队长叫大家都走，巴不得随大流，赶紧溜出去。

谁想季青青不放过她，登时瞪圆了眼，紧张的出声，“你还想怎么样？”

季青青似笑非笑，“写份检查交到市里的知青办。”

听了这话，王丽脑子嗡的炸开了。

写检查！送到知青办！

知青办一定会区别对待自己，以后优先回城的机会肯定没有了，回不了城，难道一辈子老死在乡下？

“不要啊！求求你，大队长，我不要写检查。是孙正明让我这么做的。”王丽哭求。

陈大队长更生气了，连个检查都不愿意写，什么认错态度。

立刻放下话，“你们不写检讨，我就上报知青办，给你们记个处分。”

孙正明早就回来了，戴着帽子，盖上脸，一直躲在人后面看好戏，谁想竟是这么个结果。

刚想溜走时，被人认出来，一把推进院子里，“他在这！”

看见孙正明跌跌撞撞的过来，王丽气得跳起来，上去抓他的脸，“都是你害了我！”

过了几天，知青办的处分下来了，一年内，王丽和孙正明不得评优评先进，不得参加各类选拔考试。

同时，季青青家的肉也见了底。

因为心里对顾承柏愧疚，季青青好好地照顾了他几天。

肉、蛋，轮换着炒，顿顿都有。

蛋还好说，大队上有队员养鸡养鸭的，拿着红糖就能跟他们换，可是肉就必须去县里买了。

肉是绝对不能缺的，外公外婆需要补身体，还有季松，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季青青翻了顾承柏给自己的票，发现全都是粮票布票，也没有肉票。

她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去黑市换肉的计划必须提前了。

做这种事情，当然是谁都不能告诉，越是秘密越好。

第二天她特意起了一个大早。

上身穿着红白花布衫，下身是黑裤子，头上包着一条红花三角巾，这是乡下妇女最常见的装扮。

她胳膊上挎个小篮子，锁了门就走了，谁知刚拐个路口，就听见有人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