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蓉蓉一愣。

顿时一阵冰感从脚底传到头顶。

坏了，刚才为了走路不发生声响，就没有穿鞋。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吴蓉蓉的脚上。

吴蓉蓉赤着双脚，踩在不干净的地板上。

季青青继续插刀，“你别跟我说，你喜欢上厕所不穿鞋。这可跟你平时爱干净的风格不同。”

周明志家的地板是洋灰地板，要穿鞋在上面走。

特别是最近，季青青三人经常从外面回来，脚上沾泥沾灰，吴蓉蓉不止抱怨一次了，嫌他们脏，让他们进门换拖鞋。

现在她光着脚去厕所，这太不合逻辑了。

外公和顾承柏只是人心善，不愿意将人往坏的地方想，又不是真的傻。

顾承柏很自觉地，默默退出了房间，假装去厨房倒水喝。

葛会娥原本揽着吴蓉蓉，突然往外推开她，面色严厉，“你真没来头偷你姐姐的钱？”

“我，”吴蓉蓉张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圆谎。

周明志难得板起了脸色，严厉的说，“别吵了，都回去睡觉。”

外公说完话，转身去了书房，明眼人都看出来外公真的生气了。

外婆也拽着吴蓉蓉回了卧室。

边拽边训斥，“跟我回屋。”

所有人走后，苗燕关上门，插上插销。

“都是一家人，偷钱的事也能干得出来。”她愤愤地说。

季青青已经走回床边，掀开薄被，躺了上去。

苗燕见季青青没说话，忍不住问她，“青青，你就不生气？”

季青青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手拢了拢被角，“跟这种人生气有什么用？对她来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咱们要好好的养精蓄锐，说不定她哪天干出更让人掉眼珠子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苗燕不服气，“难道只有她这么跟咱们使坏，咱们只能被动地保护自己不成？”

季青青突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谁说的？这里是清源县，我们将她整得再惨，她回到京市后，又会活蹦乱跳。而去她做的这些事，京市的人谁能知道，影响不了她分毫。我们要收拾她，肯定要回京市，在她的舒适圈内收拾她，这叫打蛇打七寸，懂不？”

苗燕听到季青青这样说，知道季青青心里一定有谱，放心了。

她笑着说，“不懂，我又没你这么厉害。”

“不懂就快睡觉。”季青青笑着催促她。

第二天一早，季青青、苗燕和顾承柏三人又出发，去三中卖豆芽。

豆芽已经全部都长好了。

季青青将大白布覆盖在盆子上，又用绳子将盆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上，让顾承柏骑着。

她骑另一辆自行车，带着苗燕。

方扬和单红晓是昨天晚上到的。

他先将单红晓送回了家，自己才回了保卫科。

天太晚了，除了保卫科的值守人员，别人不知道他回来了。

早上他先去厂里销了假，又被李厂长叫去，说了一些事情，这才将他放走。

他回到保卫科，远远的，小赵迎面走来。

一看见方扬，见鬼了似的，突然转过身，又走回去了。

举止太怪异。

“站住。”方扬立刻叫住他。

小赵吓得立正，慢慢地转过身。

脸上欠笑，“营长，你回来了。”

方扬走至小赵跟前，冷冰冰的问，“你见了我跑什么？”

小赵突然立正，一脸严肃郑重，“报告营长，您让我转告给季青青的话，我一字不落地向她转述了。”

那天季青青走后，毛占强拿手指头戳他的脑袋骂他，“你会不会说话，这个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季青青和方扬不好了，就是你拆散的。”

小赵觉得冤枉极了，明明是营长，让自己转告给季青青的，自己还特意跟他确认过。

怎么到头来，拆散他俩的成自己了。

明明是营长做事不地道，一边和别人谈对象，一边还和季青青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要不是营长在战场上救过他，他还真挺看不上营长这个行为的。

答非所问，我问你跑什么，你说交代的事情转告了。

这孩子脑子被驴踢了？

方扬看了他两眼，算了，便点点头，“说的是我让你说的就行。”

小赵见方扬面色淡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营长，我觉得，”这事他怎么说都不合适，得，他什么也别说了。

“我肚子疼，”他突然捂住肚子，“我去上厕所了。”

说完一溜小跑走远了。

小赵走后，他又遇见几个保卫科人员，见了他纷纷敬礼，好像一切和她走时一样，没发生什么事。

方扬回了自己房间，打开行李包，翻出父亲硬塞的腊肉。

他切成两半，拎着半块腊肉，出门，走到毛占强房间。

敲了敲。

“进来。”毛占强粗哑的嗓音。

“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

方扬推开门，一边说，一边走了进去。

毛占强穿好制服，正在系领口的扣子。

他转过头，一见是方扬，挂着笑的脸上，顿时显示出了一股子嫌弃，“我不要，拿走。”

方扬微微惊讶，挑眉，“我没听错吧，老毛，貔貅转性了？你不是最好这一口吗？我是想着你好这一口，才拿来的。”

毛占强转过身来，一手扶着床头，叹息似的摇摇头，“方扬，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

即使比不上我像对你嫂子这样，忠心不渝，赤诚无二，一心一意。至少也是个敢作敢当的。”

方扬举起的腊肉慢慢放下，身子微微后倾，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你吃了迷魂药，脑子都迷糊了。得得，我不跟你在这儿废话，我还要回去开会。”

毛占强觉得季青青不错，他为季青青打抱不平。

季青青走后，他从保卫科员的七嘴八舌里拼凑了一个事情大概，又通过推测加猜想，自己勉强得出了个原因、经过和结果。

原因是单红晓一直喜欢方扬，方扬知道，但没表态。

后来遇见大妹子，觉得漂亮，性格好，人也好，方扬喜欢上大妹子。

单红晓等了多年也没结果，最后下通牒，让方扬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