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应该在刘副局长的办公室喝茶。”

面前的茶杯内，茶水快见底了。

曾亮国不准备再给自己续杯了，等喝完最后一口，再催促一下刘副局长。

不就是签个字、按个手印，怎么这么麻烦，用得着这么长时间？

他心里这样想着，端起茶杯，喝了最后一口。

突然听见门开了，心里一喜，一定是刘副局长将口供拿到了。

这下可好，坐实了罪名，我就有名义去审查方扬了。

他高兴地转过头，却见来的并不是刘副局长，而是市里的纪委书记，整整比他高两级。

他一愣，咕咚一声，将口里的茶水吞下去。

他急忙站起身来，有些茫然，“领导怎么来了？”

这时季青青后面突然窜出来，手指着曾亮国，“抓我来的时候他也在场。他还怂恿刚才那人逼我签字按手印。

我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

看到季青青活蹦乱跳的冒出来，还告自己的状，曾亮国傻眼了。

“啪”的一声，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

怎么回事？季青青怎么出来了？刘副局长呢？

他脑子里现在简直就是一个麻团，里面是空的，啥都不知道。

纪委书记点了一下头，面向曾亮国正色，“我怀疑你滥用权力，干涉公安办案，需要对你进行审查。”

曾亮国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此时此刻，张副厂长正给姜军文通电话，汇报自己的成绩。

“季青青已经被公安局带走了，方扬已经被停了职，我将他的重大过失贴到公告栏里。

已经派人给军队送去函件，要求严肃处分方扬，建议开除军籍。总之，一切尽在把握之中，请放心。”

姜军文很满意，“我会在大伯面前提提你的。”

“太好了。”张副厂长心花怒放。

他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愿望，“我想去京市的军工厂，这里有些偏远。最好是能当个厂长，能不能把副字去掉。”

电话那头的姜军文顿了几秒。

张副厂长以为要求太过分，额头急的冒出了汗，想改口说，其实副厂长也行。

还没等开口，只听电话那头说，“我跟大伯提一提，给你弄个厂长当当。”

张副厂长简直欣喜欲狂。

挂了电话，他立刻叫来秘书，安排，“你去我家告诉我对象，做几道硬菜，还要召集全家人一起来。”

牛秀丽听到秘书的传话，有些纳闷。

今天不年不节的，为什么要做一大桌子菜，还要召集全家人一起来。

但是既然丈夫说了，自己只能去照做。

小儿子张文升很早就回家了。

他回到家把门一锁，不让任何人进他的房间。

牛秀丽敲敲儿子的房门，“你爸说中午要庆贺庆贺，也不知道庆贺啥？你去供销社买些肉和鱼。”

听得父亲要庆贺，张文升浑身一哆嗦，庆贺啥？

啥还不是庆贺陷害季青青成功，又让他升官捞好处了。

要是他爸知道自己破坏了他的计划，他爸一定会把自己的腿打断的。

今天还挨了方扬的揍，此刻五脏六腑仍然像移了位一般的疼。

不能再让父亲打了。

怎么办？

还是出去躲几天吧。

他连忙开了门，“妈，多给我一些钱跟票，我去供销社多买些。”

没想到儿子今天这么听话，牛秀丽有些惊奇。

“给你三十块就够了。”

说着，从兜里掏钱出来。

“不够，全给我吧。”张文升抢过牛秀丽手里的钱和票，逃也似的跑了。

牛秀丽嫌他不稳重，忍不住说，“时间还早着呢，不着急，不用跑那么快。”

方扬从招待所出来，也没有闲着。

他觉得黄大飞有问题，大概率是作了伪证。

季青青去设计部送饭送药都是白天，设计部有人。

她没有理由晚上去。

八成就是黄大飞胡诌的。

他径直去了煤球站。

黄大飞觉得自己立了大功，连煤球站站长的位置都看不上了。

今天索性就没来，躺在家里呼呼睡大觉。

站上就剩下三个干活的小工。

方扬到了煤球站，开门见山，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并不是军工厂的人，而是来特殊执行任务的。

现在我怀疑黄大飞有重大问题，希望你们将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

三个小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开始不信，直到方扬拿出证件才信了。

因为黄大飞太不是东西，经常欺压他们，克扣他们，有点活都让他们干。

还让他们出钱请他吃烧鸡喝酒，不然就挑他们的刺儿。

他们来军工厂当个工人，也就那一点工资，哪供得起他？

现在恶人有恶报，有人主持正义，黄大飞好日子到头了。

他们个个义愤填膺，“同志，我说，你想了解什么？”

“我跟他住在一个房间，他晚上起来上几回厕所我都知道。”

“我想知道昨天晚上他有没有半夜出去？”

“他出去了！去偷东西了！”和他住一屋的人大声说。

“你怎么知道他去偷东西了？”方扬惊奇。

“他手脚不干净，喜欢顺厂里的东西，常常半夜里偷摸些小玩意儿，然后偷偷拉出去卖。

“昨天半夜他起来了，我也跟着去了。我想着抓他一个把柄，以后他要是再刁难我，我就告诉他，你那些破事我都知道。”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太巧了，方扬欣喜，赶紧问，“你看见什么了？”

“我见他进了设计部大楼，拿了个包出来，然后将包塞到一个检查井里。”

这么容易就破了案，只能说，运气太好了吧。

“现在需要指认黄大飞，你愿不愿意作证人。”

听到作证人，那个小工犹豫了，“我怕他打击报复。”

“这次他犯的事很严重，肯定要进局子，不关个十年二十年的出不来。”

“什么？黄大飞能进牢子，关十年二十年？行，我去作证！”小工高兴的同意了。

还有的说，“他不光这一个事，还有别的坏事，我也要去作证。”

简直踊跃参加。

张副厂长刚想叫秘书给他泡一杯茶，又想起，是自己让秘书去给老婆传话了。

自己去柜子里，拿出一包铁观音，抓了一小把放进茶杯里。

倒上水后，茶叶慢慢浮上来。

现在他有点看不上了这铁观音了，“成色还是差了些，这县里就是穷，上好的铁观音也没有。等以后去了京市，一定买几盒好的。”

他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畅想他将要去京市的生活。

突然敲门声响起，张副厂长看看时间，快下班了，又有谁来？真是没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