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保养得当，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十岁的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她一边摘掉腰间的围裙，一边招呼两个年轻人：“总算到了。”

文仲山觉得妇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实在想不起来。他弯腰换好拖鞋，怯怯叫了声：“阿姨！”

“快进来吧，别站在门口了。”妇人拉着秦秋美走进客厅。

文仲山跟在后面，心里正疑惑这位妇人是谁，便听到秦秋美喊了一声“妈”。

他顿时惊讶得张大嘴巴，原来这位妇人竟是秦秋美的妈妈！

“小文，好久不见啊，真是越来越帅了。”薛冬梅笑着对文仲山说。

这句话简直一颗炸弹，在他心中砰然爆炸！他眯起眼睛，在脑海里使劲搜寻和眼前这对母女有关的记忆。

却一无所获。

他挠挠头，尴尬地看着秦秋美，眼里流露出乞求，期待从秦秋美嘴里说出些蛛丝马迹。

可秦秋美根本没看到他的求助，正忙着对着客厅硕大明亮的穿衣镜补妆！

她撅起嘴巴，涂抹亮晶晶的口红，顾自说道：“妈，好看吗？”

薛冬梅一脸宠溺地笑说：“还臭美呢？都涂几遍了？”

秦秋美娇羞地一跺脚，叫道：“妈！人家今天过生日，要打扮漂亮点嘛！”

“快来坐吧，孩子们。”薛冬梅热情地招呼着。

餐桌中央摆满了精美的菜肴，宫保鸡丁、水晶虾仁、爆炒三鲜……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文仲山瞳孔微微一震，怎么好像都是他爱吃的，也似乎在哪里吃到过！

文仲山紧张地坐下，他偷偷看了秦秋美一眼，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柔情。

“小文啊，你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和小美一起玩吗？”薛冬梅微笑着问。

文仲山：“！！！”

强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胸腔，他极力掩饰住内心的震惊和激动。

他拧起眉头，抿紧嘴唇，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妇人，急切地等待她往下说。

“那时候教职工大院就数你们俩关系最要好了，小美天天跟着你屁股后面跑。你父母工作忙，总是把你带到我家，托我照顾。我记得有一次，你还说长大后要娶小美呢，呵呵。”薛冬梅说着，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笑容。

文仲山又是心中一惊！记忆的潮水铺天盖地地向他涌来。

文仲山父亲文启健和秦秋美母亲薛冬梅以前是县教育局同事。两家都住在教职工大院。

文启健那会儿正值事业上升期，经常加班加点忙工作。文仲山母亲白冰洁也是单位骨干，整天忙得两脚不沾地。于是经常把文仲山托付薛冬梅照顾。

薛冬梅不是事业型女强人，她更喜欢在家相夫教子。她也特别喜欢文仲山这孩子，他不像一般男孩子那般调皮，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和沉稳。

每次文仲山一来，薛冬梅总要准备一大桌子菜，她喜欢看他狼吞虎咽的吃相，有种厨艺得到认同的满足感。

文仲山每次都会吃干抹净，然后吐出一个大大的饱嗝：“阿姨，太好吃了，我妈妈要是有您这厨艺，我就不会瘦巴巴被他们取笑为猴子了。”

文仲山和秦秋美两个人关系也很要好，整天形影不离。秦秋美打小就长得美，是教职工大院的小公主，总有些调皮捣蛋的男生喜欢捉弄她以吸引注意。文仲山像骑士一样默默相随，守护着她。

有一次，大院里一个领导的孩子跟别人打赌，拦腰将秦秋美抱起，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后，跟旁人挤眉弄眼地炫耀。

秦秋美吓得嚎啕大哭，手脚使劲扑棱，可那大孩就是不肯撒手，身后一堆男孩子爆笑看热闹。

瘦小的文仲山冲上前，一拳挥了过去。

那大孩比文仲山年长几岁，人高马大的，文仲山的拳头就如同棉花一样，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被他一脚踹飞在地！

文仲山趴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眼里却充满倔强和狠戾。

大孩轻蔑地看着他，冷笑道：“还想跟我斗！多吃几年饭再说吧！一边凉快去！”

文仲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大喝一声又冲上去，对着大孩的腿咬了下去！

大孩吃痛松手，秦秋美趁机逃走。他恶狠狠地挥舞拳头，想把文仲山甩开，可是文仲山就跟焊在他腿上似的，死死不肯松口。

围观的男生们醒过味来，有些冲过去拉架，有些跑回去叫大人。

直到两个大人跑来，这才结束了这场混战！

秦秋美蹲在地上，轻轻擦去文仲山唇上的血渍，哭得稀里哗啦。

文仲山睨了她一眼：“爱哭鬼！一会儿回去，不准告诉大人我打架了。”

秦秋美揩掉鼻涕，大喊道：“我怕你疼！我怕你刚刚被他们打死！”

文仲山：“……”

他偏过脑袋，拽拽地说：“你这么爱哭怎么办？你越哭，别人越会欺负你！看来只有我娶你回家，才能好好看住你！”

话音一落，秦秋美哭得更大声了。

这时，薛冬梅下班回来，看见他俩蹲在大院里，一个挂着泪，一个流着血，急忙跑过去，焦急地问：“小美，发生什么事了？”

秦秋美抬起那张精致的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薛冬梅，带着哭腔说道：“妈，文仲山说他要娶我！他要娶我！”

薛冬梅哭笑不得：“这不好事吗？哭啥？”

然后拍拍文仲山肩膀：“小文，阿姨准了。准了。”

……

文仲山从回忆中拔出来。有些恍然。

有些事，他真的忘了；有些事，他刻意忘了。

今天想起，居然有些仓皇失措，恍如隔世。

难道那时候的承诺秦秋美还记得？

这时，秦秋美红着脸说：“妈，你别说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哎，小美，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你们俩现在也挺般配的嘛。”薛冬梅笑着说。

文仲山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一震。他看着秦秋美，发现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低着头摆弄着手指。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