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行正弹奏完，底下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真好听啊！”

“小孙这孩子真棒！”

“我就爱听小孙弹吉他！”

“赵阿婆要是听到了，会特别高兴！”

“小孙一会该去看看赵阿婆了！”

孙行正收拾好吉他等设备，拉着张碧莹，给大家谢了幕。

老人们一阵欢呼和鼓掌！掌声久久不落。

“阿公阿婆们，我们还有点事情。下回再带更精彩的节目过来看你们！”孙行正说。

“好好好！”

“小孙真是好孩子！”

“下次一定要再过来啊！”

“要经常过来看我们啊！”

老人们情不自禁地纷纷站起来，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

张姨领着孙行正和张碧莹穿过庭院，又走过好几个楼栋，来到最里面的一个小楼前。

这个小楼地处敬老院最深处，是整个敬老院唯一的一栋两层高楼房。楼前种了五六棵高大的橘子树，郁郁葱葱的，枝桠都长到二楼的窗户了。入秋了，枝桠上早已结了不少青青的橘子，估计再过一段时日，就该变成黄澄澄的小灯笼了。

“到了。”张姨停了下来。

孙行正示意张姨先走。然后拽着张碧莹走进小楼。

沿着弯弯曲曲的楼梯走上楼，在二楼的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

“这是？”张碧莹问。

孙行正没有说话，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床，一个沙发，和几组简单的柜子。虽然东西不多，但布置得十分温馨，也非常整洁。看样子，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收拾和打扫。

一个老人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凝视着远方，也不知在看什么。被子掉落在一旁。

孙行正快步走上前，把被子捡起来，轻轻地给老人盖好。

张碧莹心想，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赵阿婆了吧？

“妈，我来了。”孙行正蹲在老人旁边，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妈，是我，行正。”

张碧莹大吃一惊，眼前这位老人，居然是孙行正的——妈妈！

老人慢慢地转过身子，六十岁出头的年纪，却有一头斑白的头发。她看向孙行正，并没有像刚才那些老人们那样激动，仅仅是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接着，露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怎么这么早就放学回来了？说，是不是又逃学了？你爸爸呢？他也不管管你！成天那么忙，连孩子都没时间管！”

张碧莹听完，脑子嗡地一响，难以置信地看向孙行正。

孙行正红了眼眶，低下头说：“妈，你又忘了，爸爸他……”

他的爸爸已经过世了。很显然，她的妈妈不记得了。

他忍着悲痛，俯在老人耳边说：“妈，你看我带谁来了？”接着转头对张碧莹说：“你过来，跟我妈妈打声招呼。”

张碧莹走到老人面前，也学着孙行正的样子蹲了下去，微笑着说：“您好，我是……”

老人看向张碧莹，恍惚的神情瞬时聚焦，她激动得一把捉住她的小手，声音带着颤抖：“香香，你怎么来了？”

张碧莹看向孙行正求助。眼前的状况她搞不清楚。

香香是谁？老人为什么那么用力地抓住她的手？都有点疼了。

孙行正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香香是我小妹，她人在美国没回来。你快答应是。”

“是，我是香香，我回来看您来了。”张碧莹来不及思考，顺从地跟老人说道。

“香香，真的是你！你真是我的好香香！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想你想得好苦！”老人紧紧抓住张碧莹的手，上下打量，一行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张碧莹乖巧地把头靠进老人的怀里，轻轻地说：“香香也想您了。我回来看您来了。”

老人伸出她那瘦削干枯的手掌，抚摸上张碧莹的脸庞：“你个臭丫头，一走走那么多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呜呜……我终于看见我家的香香了。”老人呜咽道。

张碧莹听得动容，也哽咽了：“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

一旁的孙行正早已眼眶湿润，他充满感激地看着张碧莹。

突然，老人从摇椅上颤颤巍巍地起身，步子缓慢地往门口走去，嘴里嘟囔着：“我的香香回来了，我要去找杜妈，赶紧炖上一只香米鸡。我的香香最爱吃了。必须赶紧安排上。”

孙行正赶紧扶住走得摇摇摆摆的老人，一脸的不可思议：“妈！您居然站起来了？您居然能走路了？”

接着，他兴奋地大叫：“我妈能站起来了！我妈能站起来了！”这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像个孩子！

张碧莹也被他的高兴感染，含着眼泪站在一边，开心得直乐。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褂子的老妪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少爷，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看见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惊呼：“小姐，小姐你能站起来了？”

老人晃晃悠悠地朝杜妈走去，离得近了，一下子扑到杜妈身上：“杜妈，你可算来了。香香回来了。你赶紧去厨房炖一只香米鸡。她最爱吃了。快去，快去，孩子肯定饿坏了！”

杜妈充满疑惑地看向孙行正。又看了看孙行正身旁的张碧莹。小姐口中的香香，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孙行正对她挤挤眼，顺着老人的话答道：“是的。香香最爱吃了。杜妈，你赶紧去。”

“好嘞，好嘞。小姐，我好久都没炖过了，有些步骤都忘记了。是先放香米？还是先放母鸡？你要在旁边指导我做啊……”杜妈搀扶着老人，颤颤巍巍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