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在文仲山的河东狮吼声中仓皇逃离。逃得比兔子还快。

文仲山似乎耗尽了全身元气，又虚弱地靠在了座椅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时候，秦秋美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听到文仲山的唉声叹气。

她径直走过去问：“你怎么啦？一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绝望感？”

“明天真的就是世界末日！”文仲山皱着眉头，生无可恋地说。明天就是校庆汇演的报名截止时间了。

“啥？这么严重？外星人要来攻打地球了？”科幻迷秦秋美一下子激动起来！

“比那个严重多了！”文仲山抬头看了她一眼，虚弱地补充。

秦秋美也像“小胖子”一样，伸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听你声音感觉生病了？发烧了？”

秦秋美软软的小手触上他的额头，他瞬间一个激灵，触电一般的感觉，虚弱感突然消失干净：“没…没有…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吧…”小脸红红的。

“别卖关子了！快说，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我我我…我要报名校庆汇演了…”文仲山流露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感觉。

“真搞不懂你，到底想报还是不想报？听你刚刚那口气，特别不想报。那就别报了呗！反正又还没报名嘛！”秦秋美一脸疑惑。

“你不懂，必须报！”文仲山大声说。

秦秋美看了看她，眼珠子转了几下，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降低音量说：“啊！老章逼你报啊？那天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说得那么云淡风轻的，什么不强制啊，什么学习为重啊！敢情那都是说给我们听的啊！私底下，又单独给你派遣任务！难不成是想给全班同学一个惊喜？”

文仲山真是服了她的脑回路了，这弯儿转得够快，做数学题转得有这一半快就阿弥陀佛了。

“对了，你真打算报名啊！马上就要高考了，不怕影响学习啊？”

“你不懂，这次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你打算报名什么节目？想好了吗？”

这话倒是提醒他了。光沉浸在报名这事情上，节目这个问题他还没想过。

他挠了挠头：“没想过这个问题…”

秦秋美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脚，叹了口气：“唉…要是我这脚没受伤，就去给你伴舞！”

“哟！你还会跳舞呢？伴什么舞？”文仲山打趣她说。

“芭蕾舞啊！我芭蕾舞还可以！”秦秋美瞪了他一眼，很是自信地说。她这话说的不假，从小学芭蕾，早就过了8级了。

“快拉倒吧！你一白天鹅垫着脚尖在那跳来跳去的，那我呢？天鹅我是扮不了了，没学过也不会。难不成扮个丑小鸭，从小演到大，再喊你一口妈？”

“文仲山你那嘴，真想给你撕了。”

“我都要喊你妈了，占我那么大便宜还要撕我的嘴？回头我报警说你虐童！”

“滚！”秦秋美气呼呼地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继续纠结。

“唉…别说那真是一个好主意，丑小鸭这故事我熟…”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

转而又继续陷入了他那哀愁的漩涡。

第二日课间。

文仲山跟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地站在老章办公室门前，想敲门进去，又不敢进去，手都挨着门了，又放了下来，如此反反复复。

“文仲山？”老章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吓得他差点腿软。

“怎么，你找我？”老章腋下夹着一摞书，一边推门进去，一边偏头问他。

“嗯，是的。有个问题…”文仲山吞吞吐吐的。

“哦…哪道题不会了吧。一会儿我看看。”说完他示意文仲山在他办公桌前坐下，然后踱步到屋子另一边，从饮水机那接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地往喉咙里灌了进去。刚去别的班上完一节课，讲得口干舌燥的。

喝完水，老章清了清嗓子，问道：“说吧？什么问题。”边说边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最近表现得不错啊，学习很刻苦，小伙子继续努力啊！”

文仲山一听这个，嗓子眼里那些话更说不出来了。谁要是这个场合还说出报名汇演那话，真叫不长眼！真叫煞风景！

可是一想到自己牛皮都吹出去了，还是在张碧莹面前。如果这事不了了之，以后指不定她会嘲笑自己多久！

“章老师，我…我跟您汇报个情况！”文仲山一脸认真。

“什么情况？你说吧？”老章看见他那么正经严肃，心里开始打鼓。

“我…我要报名校庆汇演！”这话说出口，他心里立马轻松不少。

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吧！

老章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他半天，确定他不是开玩笑，手重重拍上桌子：“胡闹！”

“简直是胡闹！”又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文仲山像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低着头，一言不发！老章的暴怒，他早有所预知。

老章的话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传他耳朵里：“你个文仲山！你又想啥幺蛾子！马上要高考了知道吗？自己对着挂历数数还有多少天？不会数我帮你数！”

一把将桌子上的挂历摔在他面前，继续吼：“你说你都十七八的人了，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最近出了多少次事儿，上了多少次热门，你心里没数？我看着你就头痛！你看最近我头发白了我多少！”

边说边拿手指点了点自己额上的白发，继续吼：“前两天我就在班里说过了，这次校庆汇演不强制要求报名，大家还是要以学习为重，千万不可把心思花在这上面！你听进去没有？听进去没有？”

老章使劲戳了戳文仲山的脑门，生怕他不长记性似的，又加大力度使劲戳了戳：“你脑子里到底天天想什么！成天整一堆破事!马上就要高考了！拜托你高考完再放飞自我成吗？别尽挑这些天蹦哒！”

接着后背往椅子上一靠，手耷拉下来，无力地说：“你也知道，我马上快退休了。你让我安安心心地站好这最后一班岗行吗？你不知道我对你们抱有多大的期望吗？我希望我章清华带出来的最后一届学生，个顶个的优秀！这也算是为我几十年的教学生涯划上一个圆满的句点了。”

说完，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