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一下，文仲山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下课后，等等我。】

张碧莹咬着笔头想了想，回道：【在哪等？】

文仲山信息秒回：【你教室门口。】

她想到他今天晚上被老周戏谑，忍不住噗嗤一乐，回道：【这可是我们老周的地盘，你还敢来？】

一分钟后，信息回了过来：【只要是见你，刀山火海也去。】

见状，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这臭小子，总是乱说话，撩动她心弦。

丁零零……丁零零……

晚自习铃响，同学们纷纷跟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几秒钟前还满满当当的教室，瞬间就剩下零星几人。

她在座位上慢慢收拾着书包，眼睛不时瞟向教室门口。

几分钟后，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嘴角轻轻一扬，立即冲了出去。

“来了？”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

文仲山双手插兜，眼神温柔地盯着她。

高高大大的身影，在走廊昏暗的灯光映射下，徒添几分帅气。

两个人似乎都默契地忘记了晚自习期间发生的小插曲。

她举起手里的苹果，对他甜甜一笑：“谢谢你的礼物。”

“啊？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文仲山眼睛瞪得跟灯笼一样圆。也就一本正经了几分钟，立即又变回一如既往的逗逼样。

他一边抓耳挠腮，一边喃喃自语：“这下子丑大了，丑大了。”

她笑得乐不可支：“怎么丑大了？”

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苹果害我好找！我还以为弄丢了！原来被你捡到了！你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偷偷把捡到的东西占为己有？”

她继续笑着，说道：“那你承认这苹果是你送的咯？”

他神色一凛，说道：“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这就是我送的苹果。”

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送的主角可不是你。我本来是想送给你们班李心妙的。她是我小学同学，我暗恋她好久了，想趁高中最后一个平安夜送给她，顺便再向她告个白。谁知却被你截胡了？唉……”

听完，她的内心跟打翻了的颜料盘一样，湿乎乎，乱糟糟的。

脸色一冻，把苹果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往前跑去。

文仲山正沉浸在捉弄她的快感中，没有注意到她居然当了真。等她跑远了心里才惊呼：坏了，坏了。忙不迭地从后面追她。

边追边喊：“碧莹！张碧莹！你等等我！”

可她此刻仿佛脚底安了火箭，一眨眼跑得没影了。

文仲山从高三（19）班门口一路直追。

直到追出教学大楼，一股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他才停下脚步。

抬眼一看，雪花还在肆意地下着，地面早就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天寒地冻，路面湿滑，别说跑了，连走都不好走。

一不留神，就容易屁股摔成4瓣。

他看了一眼她就快要消失在夜幕里，咬了咬牙，再次往前追去。

“张碧莹！你站住！”他在后面吼道。

可声音一出喉咙，就被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卷走了。

自己造的孽，自己活该受着。他叹了口气，甩了甩脸上的雪渣子，再次迎着风雪，往前追去。

追着追着，脚下一滑，他重重摔倒在地。

只听“咚～”地一声，他的头磕在路边的石头上。脸埋在雪地里，一阵冰凉。

半晌，他才挣扎着昂起头，吐掉满嘴的雪渣子。

这时，额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下来。

他拿手一摸，黏黏糊糊的。

再放在嘴里一舔，这才惊觉自己受伤了。

这一摔，额头被石头划开一条大口子，鲜血汩汩地冒出来。

他赶紧捂着额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周围有三两个路过的同学，热心地走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他摆摆手，谢过最后，继续往前走去。

心里恨得牙痒痒：都怪你，瞎跑什么！害得老子受了伤！等逮到你，看老子不报仇雪恨！

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不知不觉走到了操场旁边。

他歇了口气，看了看前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绕过这个操场，就离她的寝室不远了。

正在这时，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人，重重拍了拍他肩膀。

他吓得一激灵，差点又摔倒在地。

抬头一看，居然是她！

她就在眼前。

他不由地眼眶一热：“你不是挺能跑吗？怎么不跑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额头怎么了？”

他鼻头一酸，但是仍然傲娇地说道：“你这狠心的女人，一言不合扔下我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用你在这假惺惺，我的死活，跟你无关。”

她抿了抿嘴唇，问道：“你确定跟我无关？”

他沉默以对，内心却犹如百爪在挠。

她也不说话，怔怔地看着他。

半晌，她叹了一口气，脚向上微微抬了抬。

雪地里站久了，脚冻得有点发麻。

他却以为她又要跑掉，一把将她揽了过来。

她猝不及防跌入他的怀抱里。

他搂着她，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别跑了，好吗？”

她低着头一语不发，任凭心海潮起潮落。

用手轻抚他的额头：“流那么多血，痛不痛？”

他沉着嗓子反问：“你心疼了？”

她不置可否：“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就跟上次一样？”

话音刚落，两人都不约而同想起初相识时，她背他去医院的情景。

原本扭捏的内心被柔软击穿，他轻轻地说：“不用。见到你，什么伤都好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雪地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率先打破沉默：“还是去趟医院吧。那么长的口子，不妥善处理容易留疤。”

一听留疤，他瞬间精神了：“什么！那必须去！我这么帅的脸，破相的话不知有多少少女该伤心了。”

她捂着嘴笑道：“你不是说不用去吗？这么快变卦了？”

他叹口气，故作忧愁地说：“你说我这是什么命，一碰到你就受伤。”

她嘴角一撇：“那怪我咯？”

他连忙否认，生怕她生气：“怪我怪我。”

她听到，笑意更深了。

雪纷纷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