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厂诏狱
大虞,元升三十六年。
东辑事厂诏狱内。
四面无风,灯光晦暗,正如沈京墨此时糟糕的心情。
他感觉自己的眼里已经彻底没有光了。
该死的曹忠德,竟然把老子一个手握屠龙之技的哲学系大佬发配到诏狱当看守。
那不是纯纯的浪费人才吗?
我这种水平,不说入个司礼监,至少做个其他内监的掌印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给我派到这诏狱里,那我还怎么发挥特长,人前装逼啊?
上辈子这个专业鸟没用,穿越了这专业还是没鸟用,那老子不是白穿越了吗?
沈京墨甩了甩下面,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脸的痛心。
唉,这次如厕,果然又湿了鞋子。
都来这一个多月了,自己怎么就不能和其他太监一样熟练地尿尿呢?
想到这,沈京墨又忍不住悲从心起。
你说,咱家上辈子一个小小的环太平洋第一深情,怎么就能获得这么大的一个福报,成了封建国家的公务人员啊?!
难道多情也是一种罪吗?对此,沈京墨感到很难过。
自古宦者乱人之国,宦人之害,非一端也。
穿越成这种没有男性尊严的存在,沈京墨震惊过后,那心里是比死了还要难受。
可断都断了,还能再生不成?
唉!……
想到这,沈京墨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至少还能活着,也算是狗了一条命。
这时。
门外来了一个书吏,靠在门边小声说道。
"沈掌司,大档头来了,现在就在外头等着。"
大档头?
"好,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听到声响,沈京墨赶紧穿上裤子,慌忙走了出去。
马和这人倒是无所谓,但他干爹可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曹忠德。
也就是广泛意义上的东厂督主,沈墨京刚才痛骂的那个贱人,位高权重,权势滔天。
朝廷有人好做官。
要不怎么说,同为左司副,人家在东厂当大档头,四处抄家赚油水,自己就只能在诏狱里看大门呢。
不是靠关系,难道还要让自己反思一下够不够努力吗?
沈京墨心中腹诽,面上可不敢露出一丝怠慢,快步走了出去,脸上露出了和善讨好的笑容。
"大档头,好久不见啊!来兄弟这,要不一起喝口酒?"
站在诏狱过道里的男子约摸二十多岁的年纪,矮小精悍,面白无须,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脸色阴狠,正是那个马和。
听到声响,马和眉头一挑,似笑非笑。
"哎呦喂,小沈子,你这又上哪偷懒去了?喝酒就不必了,赶紧过来,我这有个大活给你。"
"大档头这是哪里的话,督主重任于我,哪敢有一丝敢偷懒啊?"
沈京墨嘴上打了个哈哈,略微拱手,偷偷从怀里拿出一枚足锭的白银递了过去。
"倒是您日理万机,真是辛苦,这是一点小意思,您买点酒喝。"
沈京墨脸上再次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马和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接过足银,然后热情地地揽过沈京墨的肩膀,笑道。
"小沈子,如今怎么还这么见外啊,你我兄弟,何至于此!这次的肥羊,你好生招待着,敲出多少油水,可还得看你的本事呢!"
"不知这回是哪家的大人物?"
沈京墨赔笑着问道。
"都察院左都副御史杨连城,正三品,算的上肥羊了吧。"
马和压低声音说道。
"这狗贼胆大包天,竟然在朝堂之上写了《刻二十四大罪疏》,弹劾干爹他老人家杀害无辜,诬陷忠良等二十四大罪状,还说要把咱们东厂彻底一网打尽,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什么?逆贼焉敢如此!"
马和还没说完,沈京墨已经又惊又怒了。
抛开人品不谈,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搞地图炮的人,向来是沈京墨最为厌恶的。
东厂怎么了?
东厂里面就没有好人吗?
虽然自己贪污,霸道,残忍,血腥,但自己怎么就不能是好男孩了呢?
这杨连城凭什么就刻板印象的定义自己,沈京墨有些气抖冷了。
但是,出于谨慎,沈京墨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小声询问道。
"这逆贼这般不怕死,莫不是位清官,可别一点油水都榨不出来。"
"清官?呵,清流?"
马和咳了一口涎水上来,不屑地吐在地上。
"本来看他在朝堂之上义正言辞,悍不畏死的样子,老子也怕没油水可捞,白干活了,可你猜怎么招?"
"一个三品官员,月俸不过三十五石,在他老家濡州,竟然有着二十四万亩的良田,养着的亩农有几万人之多,我匆匆一查,便在他家老宅寻到白银四百多万。"
"老子这种抄家破户的东厂大档头,冒着往死得罪人的风险,拼了命的赚钱这么多年,手里的资产,连他个零头都没有。"
"这种巨贪,竟然还敢说自己是忠良?我呸,简直可笑。"
"你说,他该不该死!"
多少?
听到马和忿忿不平的声音,沈京墨有些恍惚,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二十四万亩,几万亩农,四百万两白银?
自己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古代清流都这么玩的吗?
怪不得人人都想考科举呢,这比经商来钱快多了。
沈京墨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内心开始不平衡了。
可恶!
要不是自己没有二弟,说什么也要去考场走上一遭。
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甲三号房里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
"笑话,本官五代耕读传家,仅我一门就出过四进士,十数举人,传下这份家业有什么奇怪的?"
"莫说就是这些资产了,哪怕就是再多个数倍,也是我等文人多年苦读应得的。"
"你等东厂鹰犬,靠着谄媚君王、欺压良善得来的臭钱,也配跟本官相比?"
"没软的阉狗,我呸!"
牢中的男子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只见他虽然身陷囹圄,但依旧衣着整洁,优雅淡然,看上去有种沧桑儒雅的气质。
沈京墨闻声一愣,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有些疑惑。
他应该就是杨连城。
看他这样子,竟然在东厂的抓捕过程中没有受到毒打?
手里必定有些底牌。
自己对付他还得小心一些,可别着了马和的道了,替他当了出头鸟。
不过……
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完的,时时刻刻表达对督主的忠心,可不要留给马和什么话柄。
"逆贼!你给我闭嘴!"
念头一起,沈京墨于是愤怒了,脸色开始有些泛红,愤赧的程度仿佛是电脑里100t的种子资源被人删了。
"都入了我东厂诏狱了,你还哪来的底气这么义正言辞!"
"你家五代为官,世受天恩,不思还报也就罢了,竟行草芥人命,兼并土地之举,置使濡州十数万无辜百姓性命于不顾,当真是禽兽不如。"
"御史合肥濡州瘦,杨家常熟世间荒,如此重罪,你万死难辞其咎。"
"这倒也罢了……"
沈京墨越说越生气。
"你竟然还辱我们督主这般忠良之士为阉狗,骂他没软子,上书污蔑他陷害忠良,杀害无辜,简直无稽之谈。"
"我们督主急公好义,高堂明镜,正大光明,体恤百姓的名声,世人谁人不知?杨御史,你可知道,单单京州一带,为咱们督工立祀的平头百姓之家,就有数百户之多,你这种清流,可有这种待遇?"
马和重重的点了点头。
"自然是没有的,除了咱们督主外,谁家有这般威风,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罢了。"
就是,其他人哪有这曹忠德这么不要脸,逼人立祀。
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狗官凭什么侮辱我。
没软怎么了?影响他贪污了?
有些事情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出来!
沈京墨的眼眶开始泛红。
"是啊,除了督主,又有谁能这般体恤我等地位低下之人呢?"
"沈某飘零半生,未逢明主,幸蒙其不弃,得督主看重,委以重任,怎敢不以死报之。"
"杨御史,今天,你若道出实情,还自罢了,如若不然,顷刻之间,定让你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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